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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两强相争,落得两败俱伤。

  “景溯的先锋是何方神圣?”

  萧楼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畜生。”

  我正在兴头上,见他如此糊弄不由微怒,道:“萧楼,我不跟你闹,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景溯策动群狼,与我降临死士一战。狼可不就是畜牲吗。”

  “群狼?你说西昌的先锋部队是狼?”

  “不错。”萧楼眼中光芒鼎盛,似能穿透一切的锐利,“到底是小瞧了他,竟然能够驱使狼群,指挥自如。”

  我瞪圆了眼睛,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青衫温朗满脸胡茬的男子在眼前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萧索的遗世独立的英挺身影,面色温润眼中却是彻骨的冰冷。而在他身后的是一群银色毛发亮如油光的苍狼,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幽灵一般的光,如荒坟野鬼。

  “景溯当真变得如此可怕?”

  “是。但是我倒是觉得他一直在装的可能性比较大,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也不可能一夕之间性情变得这么离奇。再说,狼灵性虽高,却也是野性难驯,他景溯怎么就突然之间能驾驭群狼了。”

  我不敢想下去了,如果萧楼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前的种种都是虚无,我从来不曾看清过景溯的真性情。

  颓然觉得累了,“你们男人真是奇怪,不过一座城池争得头破血流,帝都那么多城门,非得从丰蚌过吗?”

  萧楼眼睛一亮,捏着我的鼻子道:“就你最聪明。”

  “这一战不成,紧跟着又要再战吧?”

  萧楼似乎不想我为他担心,跟我打哈哈,“越说越聪明。”

  我想起一件事来,便沉了脸色,满是怨气的说:“算算洛施的肚子,正好是我呆在辽城的那段时间。”

  萧楼顿时愣了,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那样少见的局促落在我眼里只觉得分外憨厚可掬。

  不由的笑了。

  萧楼推了我一把,“你怎么笑那么阴险呀?”

  我不答话,他接着说:“可不就是为了你才牺牲色相的。谁知道这么多年也没有怀上,怎么赶上你来了就有了。”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我约莫想了想,倒也觉得好笑。

  他为了在洛施面前瞒着我的身份,连我被刺客打落湖中都不救我,和洛施扮扮恩爱倒也合情合理。

  他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倒也平常,何况还是正妃呢。

  “好吧,我原谅你了。”

  萧楼将我抱紧,一句话在嘴边徘徊了许久才说出来,听在我耳中泪水便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他说:“松儿,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们找户人家要一个孩子,就当是自己的孩子养他疼他,好不好?”

  他出身皇族,血统高贵尚且不论。就说他而今手握半壁江山,若是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他的孩子便是皇族,这般混淆皇室血统有违伦常的事情,饶是我这样不守礼教不规矩的人也觉得于理不合,在他嘴里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送只猫给我一般。

  我抱紧他的腰蜷在他怀里,如猫儿一般腻着他,千言万语情丝缠绕,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轻唤,“小楼哥哥。”

  一场暴雨过后,云破天开,滋润了万物,仿佛霎时间百花齐放,万物复苏。入眼处是蓝蓝的天空,绿油油的草地,姹紫嫣红的鲜花。

  阳光似金,铺泻长空,只觉得碧空如洗,澄净的透明一般。

  萧楼似乎有了新的部署和计划,一连几日都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大黄蜂来看过我两次,也是一脸的匆忙。以前只看到他纵意花丛游戏人生的荒唐模样,想到毁在他手下的少女清白,不禁也恨上他一恨。不曾想一切只是表象,摇身一变他宋今昔也是一名良将,沉稳老成全然不似往昔的轻浮之态。难怪他分析起时局总是头头是道。

  那日的丰蚌一战大黄蜂身处中军,在马上亲眼见到了这几日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苍狼之战。大黄蜂说,景溯一身白衣周身肃冷,那面容冷峻的比起萧楼不遑多让。他和萧楼一黑一白于马上对视,景溯对萧楼说:“我知道你是谁,但是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苏醒。你为她而来却不肯醒来是为了什么?今日我与你一战,不是为了家国天下男儿雄心,那日凤鸣山上我说过的话依然作数。”萧楼飒然一笑道:“萧楼听不大明白景兄所言,但是用女人换来的江山也是萧某所不屑的。”景溯也笑了,“脾气还是没改。既然如此,不妨一战。”于是,死士出,苍狼现。风雨之中,那通体雪白的狼由着幽绿的眼睛,锋利的牙齿,残暴的性子。比降临死士更不怕死且能与之匹敌的怕是只有这群畜生了。

  大黄蜂说至今仍感觉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隐在暗处,亮出尖利的狼牙。尖利的牙齿撕裂血肉的声音犹在耳边。若不是降临死士,换作普通的士兵,怕是军心早就没有了。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天色渐暗。

  突然想吃松仁糕,就遣了小花去厨房吩咐。不一会去小花喜滋滋的从外面跑进来,“王爷回府了。”

  想来已经三天没见到萧楼了,浑身不习惯跟没吃饭似的。“这会到哪了?”

  “本来正要过来的,都走到半路了,被匆匆赶来的南宫先生拦住,一起去书房了。”

  又是无处不在的南宫老头,小时候就总是和我抢萧楼,害我很多时候只能自己玩。如今人长大了,气势自然嚣张,对着铜镜整了整头发,潇洒的对小花吩咐道:“走,我们去把王爷抢回来。”

  说是去抢,其实是等。

  萧楼的书房外有棵大槐树,一树槐花骨朵欲开未开娇羞的样子倒也好看。绿草青葱间透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天边一片绯红,映明了窗纸上的两个剪影,一老一少似乎是在争执。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了我,一时怔忪说不出话来。我便伸手制止他出声,只安静的站在他身旁。

  里面南宫晋的声音越说越激愤,隐约传入我耳朵里,“你口口声声以大局为重,怎么能以身犯险。”

  萧楼的声音依旧冷静,“当日先生不也说此计甚好吗?”

  “老夫说好,但没说那人是你。”

  “先生是关心则乱。如今的景溯已经不同以往了,我们以前的部署对他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如今他一心与我为难,所以,只有我。”

  南宫晋语气也缓了下来,“道理老夫都懂,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天下夺来给谁呢?”

  萧楼正要说话,一缕夜风吹来,我很不识相的打了个喷嚏。

  “谁?”南宫晋怒道。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开了,萧楼眼中的愠色在看到我的时候隐入了沉沉的眸色中。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晋站在萧楼身边眉色不悦的看着我,小时候他每次看到我都是这副十分头疼的表情。我想起了金珠银珠翠珠关于他和萧楼搞断袖的猜测,莫非是真的?他不待见我是因为我抢了他的爱人?

  想到这里我嘴角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

  “笑这么阴险,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拽上萧楼的胳膊拖着他就走,“我是来抢你的。”

  萧楼顿觉好笑,“都是猪八戒抢媳妇,你怎么整颠倒了。”

  我狭促的瞅他一眼,“你要是认了自己是猪八戒,我抢上一回也无妨。”

  萧楼伸手作势要打我,我捂着头一路逃窜,我们二人欢声嬉笑将南宫晋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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