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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不弃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眼见朱八太爷的飘步越走越慢,终于斯斯文文的发话了:“喜欢就留着吧。杏儿?”

  朱八太爷顿时眉开眼笑的回过头,一把拿起鼻烟壶捧在手心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杏儿从怀里掏出银票递过去,买下了。

  出了店,朱八太爷轻声说她:“丫头,你真会演戏?”

  不弃笑嘻嘻地恭维道:“我不就是想狐假虎威一把么。我是狐,老头儿你是虎。我再厉害也比不你老人家的。”

  朱八太爷一-陋,忍俊不禁。他越看不弃越喜欢,得意的胡子又翘了起来。

  花八百两银子买下一块翡翠鼻烟壶。朱府性情乖张脾气暴戾的朱八太爷在孙女面前变成了听话的老绵羊。这消息会在瞬间传遍苏州府。不弃还没去朱府的商行,当家的名声便已经传开了。

  朱八太爷兴致勃勃正想继续利用这点打秋风,不弃不干了,拖长了声音道:“走了这么久当心累着老太爷,送老太爷回府?”

  她殷勤的搀扶着朱八太爷,半塞半送请他上了轿,然后趁人不备轻笑道:“我带着小虾玩去了。双拳难敌四手,老头儿你可要好生安排安排。我就不送你回府了?”

  送走朱八太爷,不弃兴奋的对小虾说道:“走,逛街?”

  两人穿街走巷将先前跟在身后好奇的人们甩掉,穿出小巷子,身后清爽。

  苏州城内水巷密布,街道并不十分宽敞。百姓富足,闲人就多。临街到处都是酒楼茶肆。闲人们喝着下午茶,吃着蟹粉小笼包,听着小姑娘的评弹悠闲的打发着时光。

  白渐飞和元崇现在就是这样的闲人。白渐飞对着苏州美景酝酿新诗句,探头出去眼睛一亮,诗意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扯着元崇兴奋的说道:“看,朱府孙小姐?”

  元崇马上想到了小虾,伸出头一看,小虾正走在不弃身旁。她穿着白色的男式宽袍,头发高高束威了男人发髻,清丽潇洒,雌雄难分,却别有一番韵致。色字头上一把刀,元崇愿意为小虾千刀万剐。他扬手大呼道:“小虾,我在这里?”

  不弃闻声抬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虾,那憨小子?”

  小虾当没听见,头也不抬。不弃想看热闹,便走进了酒楼。小虾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只好跟了进去。

  这厢白渐飞和元崇都激动了。两人坐了临窗的雅间,早打起了竹帘翘首以待。

  不弃嘿嘿笑着瞟了眼小虾,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朱……”

  “嘘……”不弃打断了白渐飞,笑眯眯的说, “小声一点。我不想当猴子。”

  小虾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元崇自然也坐不住,蹦到小虾身边讨好的说道:“这里的蜜汁豆腐干和枣泥麻饼都做得极好。泡壶碧螺春吃看最舒服了。”

  “好啊,我要吃?小虾,你陪我吃。过来呀?你杵哪儿巴不得别人知道里面是朱府孙小姐?”不弃取下帷帽抓起桌上的一把玫瑰瓜子开磕。

  小虾嗖得越过元崇坐在了不弃旁边,瞧着那方什么也挡不住的竹帘对元崇道:“你就站门口挡一挡?”

  元崇一愣,胸中如升红日,豪情万丈。

  不弃卟的笑出了声:“当他挡枪眼儿他都干?”

  枪眼儿是什么?刺过来的长矛?元崇睥睨着不弃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人何止愿意替朱小姐挡枪限儿?千军万马俱往矣?”

  不弃一愣,见元崇看向对面,她转过头看去,吓了一跳。

  白渐飞痴痴的望着她,嘴里念念有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耀乎若白日初出,皎乎若明月舒其光。流光焕彩,满室生辉,天底下竞有如此之明哞?”

  这时,膈壁房间突听一清越之声响起:“狗屁?”

  白渐飞诗意正浓被这声狗屁喝断,气得隔了墙壁喝道:“谁在放狗屁?”

  不弃正等着这个极有名的绕口骂人笑话出笼。谁知隔壁无声了。白渐飞又道:“何人鬼祟?”

  “好臭?”隔壁的人似乎也等了良久,终于等到白渐飞出声。随之就-向起一阵爆笑声。

  连小虾都忍不住笑了。不弃拍着桌子指着反应过来的白渐飞笑得差点滑到桌下。

  白渐飞在望京颇有文名,志向高远,气得脸阵红阵白。当两位姑娘家输面子的事他肯定不干,当即便道:“隔壁仁兄可愿与在下斗诗??”

  文人约斗诗在当时是极风雅的事,白渐飞扯开嗓子这么一吼,酒楼上的闲人们赶紧让小二备笔墨纸砚。在堂中拼了两张桌子,围成一囤等着看热闹。

  小虾迅速拿起帷帽扣在不弃头上,低声道:“小姐小心点?”

  不弃点点头笑道:“我就坐这儿看。”

  元崇与白渐飞两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同气连枝,大大咧咧走出雅间在堂中一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另一间雅间。

  只见帘子轻掀,走出位肤色黝黑,眼窝微凹的中年男子,木纳地说:“我家少爷懒得和你们斗诗。”

  没有热闹可看众人遗憾,但邀约斗诗临阵脱逃更叫群情哗然。

  元崇怒意渐起喝道:“藏头缩尾,妄自尊大。与这样的人斗诗岂不辰没身份?渐飞,不斗也罢?”

  厢房里传出清朗的声音吟道:“怜君白面一书生,读书千卷纸上兵。北国放眼皆胡马,唯知酣酒斗诗名。”

  北方胡狄春始犯境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南方。年年如此年年被大魏国的兵马打回去。膈了千万里,江南压根儿没受到丝毫波及。该l晒太阳的继续,该听小曲儿的不停。但这男子一首诗吟出,却叫众人反驳不得。

  诗中讥讽之意甚浓,直斥白渐飞读书无用,不顾报国只知虚名。气得白惭飞手足发颤木立当场。元崇极讲义气,冷笑道:“斗诗不成就比拳好了?少爷倒想噍噍,是何方高手在此。”

  他走到那间房门口,便要伸手去掀帘子。门口的黑衣男子突然动了。

  元崇只觉一股大力击来,又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引开,飘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开,趔趄几步撞到了桌子上。再一看,小虾已挡在他身前。白渐飞a下了一跳,扶住元崇,却见元崇大喊道:“小虾?你别伤着了。”

  不弃摇头。胃叹,打不过又爱强出头,强出头打不过还想保护小虾。但是她感动,握着拳头道:“哪来的外地人敢在苏州府撒野?连靖王府的客人都敢打?”

  她这声吼得极为恶毒。先是把房间里不肯露面的男人和苏州百姓对立起来,紧接着又点明元崇和白渐飞是靖王府的客人。她知道,不出一会儿工夫,靖王孙肯定会带着人来。人多欺负人少,不弃觉得很正常。

  果然酒楼之上的闲人们因为没有看成热闹的郁闷与被暗讽只知在江南一带饮酒不理国事的气恼通通发作。有人已摇起袖子泼口大骂起来。

  小虾冷冷的看着黑衣汉子道:“不过是叉气之争,尊驾何至于下狠手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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