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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一应事情都来问她,要她点头用印。刚开始对这权利还觉得新鲜,没过多久,不弃就烦了。每天办公六个时辰,她觉得自己会未老先衰。难道朱老头儿以前都这样活着?赚那么多钱只能这样活着,真没意思。

  小虾坐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看书。甜儿和杏儿拿着绣花样子嘌着书房里侍候的清秀小厢咬着耳朵眉开眼笑的嘀咕。自正厢望出去,西厢朱福在下棋,东厢朱喜在逗乌龟。

  不弃看得分明,院子里川流不息的人们一去西厢,朱福闲闲把手往正厢一指,人就跑来了。一去东厢,朱喜一拍脑门,下巴往正厢一扬,人又点头哈腰拾缀着长袍下襟跑来了。看得她牙龈直痒痒。

  她打发走一个下人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椅子太硬了?”

  甜儿起身替她又加了一个软垫,替她把顶着后腰的软枕移到最舒服的位置。

  “茶凉了——”

  杏儿起身重新给她泡了杯茶。用的是江心白瓷,去冬存下的梅花蕊雪,十两银子一包的今春明前新茶。

  不弃喝了一口茶,看着杏儿甜儿继续眉开眼笑的看男人咬耳朵,小虾边晒太阳边看书边吃小点心。她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道:“下班了?”

  三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

  不弃怒从心起,拿着镇纸猛然往桌子上一拍,惊堂木的效果出来了。三人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她。

  “去请福总管和喜总管。我想讲个故事给他们听。”不弃深吸口气平静下来。她觉得有必要改一改当家人的工作状态。

  不多会儿,大总管朱福和四总管朱喜慢吞吞的自东西厢房走出来。飘步悠闲,神态自然。不弃越瞧心里越鹤努美名其日她需要锻炼学习,连一两银子的账都推给她处理,难怪他们能悠闲自若。

  她脸上堆了满脸笑,从椅子上跳起来,扬手招呼道:“福总管,喜总管,你们辛苦了?甜儿杏儿沏茶?今年最好的新茶?”

  她笑眯眯的亲手搬了两张瓷凳殷勤的送到两位总管面前。唬得朱福和朱喜连称不敢。

  三人坐定,不弃用两根手指夹起茶盖拂了拂茶沫,望着天空悠然道:“二位总管,江南的秋日天高云淡,气候怡人哪。”

  包括小虾都抬起单眼皮儿瞄了限不弃,这不是废话?

  朱福八面玲珑,轻笑了笑:“孙小姐想出去观秋色游山水,小的这就去安排。”

  不弃暗骂朱福不是太机灵就是傻到家了。这事说出来她怎么好意思当甩手掌柜?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笑道:“瞧福总管说的。我才接手府中事物,要多花时间学习。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眨眨眼就过去了。”

  朱福和朱喜深以为然。喝了口茶就急于回到自己的地盘作主去。

  “趁着这会儿空闲,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富翁去海边玩,遇到了一个渔夫。他很不屑渔夫的辛苦。钓一天鱼能值多少银子?渔夫于是就问他,你挣了钱做什么?富翁说当然是娶上三十房姨奶奶一天睡一个?”

  “扑哧”一声,杏儿笑了。涨红了脸扭过头。

  朱福和朱喜咳了两声也扭过头去。

  不弃的故事还没有说到最精彩处就被他们的表现打断,不由得火起:“难道你们都听过了?”

  小虾放下书凉凉的说道:“小姐,这个睡字不够风雅。”

  “睡还不够风雅那么……”不弃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尴尬的收回了后半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紧接着渔夫又问他,娶了三十房姨奶奶后又挣了钱做什么?富翁说,盖大房子让她们住,要盖像朱府这么大的房子?渔夫又问,盖了房子之后呢?富翁一甩袍子道,栽花养乌溜鸡斗鸡钓鱼?渔夫笑了,我这不是正在钓鱼么??”

  与后院相连的门哗的大打开,朱八太爷怒气;中;中的走进来道:“你管家,我不钓鱼我干什么??”

  不弃笑眯眯的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头儿你可以陪我逛……

  自家商铺?”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接着顺溜的说了下去,“朱府的主业是丝绸行,茶行,米粮行,还有瓷器行。我打算从今天起,微服私访,全面了解下这些商行的情况。本想请福总管作陪,喜总管替我讲解,但又考虑到每天府里都有这么多事情,喜总管的·限目每天都是要算的。所以,打算请你陪我去瞧瞧。不知福总管和喜总管对我出府私访有何建议?比如,女扮男装一类的。”

  朱福心里明白不弃是坐堂坐得不耐烦,她又说的有理不好反驳。想了半天说道:“孙小姐要挨着把这些商行全部看完,府里的事务……”

  不弃已经跳了起来,亲热的挽住了朱八太爷的手笑咪了眉眼道:“府里的事务自然是交给大总管处理。每天大总管捡要紧的事情写个总结条疏给我就行了。

  至于府中的财务,喜总管每半个月把帐本给我瞧就成啦。我要了解更多朱记的商铺信息。才能找到最快速挣银子的路子。老头儿,逛街去?”

  朱八太爷出门逛街是件很摆场的事。他老人家今日轻装简行,出门仍带了三十余人。落轿走路,不弃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场经典电影里的经典台词,带这么多人泡妞的感觉太爽了?

  可惜,她要走神秘路线。要矜持要淑女要让所有人因为她的神秘产生敬畏之心。不弃戴上了一顶细竹篾编成的帽子,帽沿垂下一囤白纱挡住了她的容貌。

  在一大群狗腿子的拥簇下,朱八太爷耀武扬威的带着不弃慢吞吞的开始巡视朱府的产业。

  八月中秋才过,朱府孙小姐及笄礼上艳惊四座的事迹传遍了苏州城。能参加及笄礼的毕竟是少数。能在大街上看到朱府孙小姐,人们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沿途上前拜见朱八太爷的人成串的涌来。三步一个,五步一群。不同的眼光都往不弃身上瞄。

  原本张扬的阵势,再加上尾随其后看热闹的人,队伍俨然成了苏州街头一景。

  不弃的本意并不想让朱八太爷领着去自家商行,让掌柜的前来拜见她这个富十代。她瞟着朱八太爷低声说:“你不是最爱收藏翡翠鼻烟壶?”

  朱八太爷一愣,胡子翘了翘,讨好的说道:“你不是一年也只给我两千两银子花销?”

  不弃轻笑道:“今天我出银子。”

  朱八太爷眯着眼睛仔细看她,目光似要穿透白色面纱。不弃轻咳了声,提醒他道:“你要还是不要?”

  朱八太爷当即立断,抬腿走进了临街一家珠宝行。他一见就相中了目标,一只莹润通透的鼻烟壶,让老板拿出来握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笑眯眯的递到不弃面前问道:“这个如何?”

  不弃想笑。因为她想起了前世当骗子时经常演的双簧戏。她噪了眼翡翠鼻烟壶终于开了口说了句:“府里不是有好几个么?”言下之意是别买了?

  朱八太爷瞪大了眼,不是她让他买的?他瞬间回过神来,知道被拉来逛街上了当,心里大怒。又不得不配合的嘿嘿干笑了两声,颇为不合的又看了一眼,小心的放进锦盒中送回了店主手中。

  店主谄媚的说道:“朱八太爷好眼光,这是整块祖母绿雕成的。这个头,这成色,您老人家用着才不会埋汰了它。朱八太爷喜欢,小人打个八折讨个喜口。”

  朱八太爷瞄了限不弃,做出一副狠心样道:“今儿不破赞了。”甩了袍袖就往店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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