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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但书二字,无人敢直呼其名,暗叹一声,是为“若问”!

  土匪,本质是什么呢?视道德文化为粪土,以命相搏,只为满足一己之欲。这么说来,如果女人也是欲望的一部分,那么,便同样用不着付出什么所谓的爱,只要抢就行了,一如酒水宝珠。两腿之间,不过寻欢一场,所以,土匪不谈爱……

  若问,一介土匪,却够狠毒够残忍够极端!所以,他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跟他睡觉的格心薇不行,被他追逐的皇北霜也不行;予他一耻的北靖天王不行,跟他毫不相干的展王更加不行!

  蒙上格心薇的眼睛,若问全完可以把她蹂躏到死,因为她是那么像她,像得几可乱真,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满足?他的心没有再次狂跳,上面像结了一块冰,冷冷的,无动于衷的,空空荡荡的.

  躺在床上,不知几天了,房间里只有浓郁甚至有些难闻的欢爱后的味道,地上,若岚绯问不知昏迷了多久,看着面前一片狼藉,他越来越生气,猛地穿起裤子,就这么打赤膊推门出去,也不反手关门,随便里面的女人春光乍泄。

  阳光很刺眼,空气很冷,若问站在院子里,只是看着天空良久……

  “陛下!”格心薇被突然的光线照醒,穿了衣服走出来,站在他身边,也抬头看着天空,“陛下,心情好了吗?”

  若问闻言一笑,讥道:“有个公主这么卖力地伺候着,心情怎会不好?”

  格心薇低下头,露在外面的肌肤四处还可见青紫的淤痕,“这世界上谁活着是不卖力的?拼了命是为了讨好谁?我想讨好陛下,做到了吗?”话说到这里,她只得一阵苦笑,“当然做到了,很简单嘛,只要蒙上眼睛就可以了!”

  那一日,她曾说过的话,无人放在心上,她不是谁的代替品吗?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挣扎罢了,只要若问觉得是,那她就是。

  “格心薇,你知道吗?我不需成为什么国王!”若问回过头,说得淡然,他大步走到水井旁边,捞起一桶水便往身上泼,那水,带着些昏黄的细沙,在他精壮的肌肉上,分成几道泥沟淌下,在这寒冷的冬季,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团冥火。

  格心薇痴迷地看着他,她所爱的,就是这种永无可比的自我,那是谁都做不到的事。因为人,不可以太随心所欲,那样就会失心,可是一个不能随心所欲的人,活着,又未免可悲。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没有人能在这之间取得平衡,除了若问。

  此刻,他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几乎可以看见的幽光,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然占领了她的一切。可他只是伫立在水井边,像看一个东西那样看着她,“我不需要子民,也不需要玉玺,不需要治国,更不需要你!”他说得冷酷,毫无留恋,“所以,我要把你留在汾天!”

  格心薇听到这里心头一惊,“陛下?”

  若问甩了甩头上的水,看着惊慌的格心薇,冷笑道:“希望我去打云沛,是吧!哼!如你所愿了,明天我就要离开汾天,什么镇国军,南伐军,都给你!全是废物!我不要!你给我记着,去打云沛,不是因为那女人,而是因为我是土匪,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在云沛,所以我就要它变成我的!就是这么简单!”

  格心薇听得面如白纸,既不明白他到底做何打算,也不了解他心中究竟怎样衡量,不要国家?不要霸权?那要什么?

  若问一把抓了抓头,浸过水的黑色短发顿时像个刺猬一般,紫色的瞳孔映着一切邪恶,他走到格心薇旁边,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你要是敢在汾天倒什么乱……我就会回来,回来干掉你!记着!”说完,便转身走出这干冷的宅院,好象这里从来就不是他停留的地方……

  汾天和烟宫,大校场。

  黄天狂兵团立时整顿,骄阳寒风之下,个个气势如虹地站在操练场上,目光如炬,看着训示台上的首领。

  若问已然穿戴整齐,同以前一样,沙黄色的披风,土灰色的紧身衣,腰间,佩着刀枪剑。他站在那里,整整一个时辰,既不说话,也不移动,冷眼看够,才厉声喊道:“喜欢汾天这地方吗?”众将领毫不犹豫,齐呼“喜欢!”

  若问一哼,“满足了吗?还想继续走下去吗?”

  此话一出,台下尽是沉静一片,没人回答,或许是不想回答,或许是不知怎么回答,虽然他们沉默着,但无一人四处回头探风,只是整齐地看着若问,眼神毫无疑惑。

  若问看着他们,一手扬起马鞭指着南边的天空,大喊,“我不满足,所以我要继续!”他的声音高昂中带着无可比拟的魔力,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小顿了一会,他又忽然如雷大吼,“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校场上,静得只有这句话反复回荡着。他们仰着头,看着台上那个难以言明的狂人,他视这世界一切规则如粪土,似乎终有一天将会毁天灭地。

  没一会,台下一片暴鸣,杂乱的回应层层不歇。

  “首领!咱们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好奇了,可就一件事情例外,那就是,咱们就想知道,能跟着首领走到什么地步!而这好奇,不到玩掉这条命,绝不改变!”

  “就是!他妈的老子这辈子干的事儿多得记不清,就是要遭天打雷劈也得是在首领身边才行!”

  “首领!还问什么!你满足了,咱们才会觉得够了!你到哪,咱就跟到哪!就连你玩女人,咱都看得带劲儿!”

  “呸!首领!你就发话吧!”

  这些连骂带痞的脏话在若问听来,真是十分怀念,没有了格心薇文绉绉的酸气,他看着这些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瞬间,那澎湃的激情,苏醒了。

  往前一步,他锐利的眼光一一扫过下面四千人,大声吼道:“听着!明天早上,黄天狂兵团拔营离境!不想走的,最好现在就想好怎么逃命!”

  此话余音殆尽,台下,便是一片遮天盖地的呼喊。

  公元三百三十二年,开春。

  黄天狂兵团离开汾天,维权者仅余一女,雨九公主格心薇。此后汾天换血,法制建国,设立讲学院,格心薇裂土分封,吸纳原麻随降将重归雨族麾下,瞬见其兴!同时,狂兵解缰,四千人南下,洗劫绿洲三座,见人必杀,无稽、无止亦无良。迷走难民两度联合抗击,完败,近六千人无一生还,坐在尸骨堆上寻欢的,是一群目中无人的疯子。

  不七日,大漠上已有落魄诗人游唱狂血。约歌一首,肝肠寸断!

  若问弯刀横,弑父血凝尘;
  若问利剑出,葬母无情处;
  若问长枪鸣,夺妻笑痴心!
  天地本无良,红尘亦无美,
  若及谁敢与之对,问遍神鬼俱不追,
  踏断宝椅,白骨尽弃,无以为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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