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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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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笛梦 就是这个人……将元家三百多年的天下颠覆,让锦渊姐姐……死无葬身之地! 客人尚未散尽,堂上杯盘狼藉,还有人缠着歌姬上下其手,深夜的华靡随着熏香的浓炽而越发高涨。 却听一阵甲胄清响,惊破安逸,不知何时院中居然列了重重禁军,将此地重重包围,刀枪剑戟在暗夜里闪着幽光。 首辅徐绩,竟在自己的寿宴后被杀! 未散的宾客中,传递着这样一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将这些浓醉的勋贵们惊出一身冷汗。 云时扶了长姐,来到内院之前,只见京兆尹匆匆迎上,面沉如水。 “徐大人无法施救,已经去了……” 云时只觉得姐姐的手紧了紧,将自己攥得生疼。他匆匆而入,却在院中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重瞳低垂,映出刀剑的寒光,纤弱的身影被羁押捆绑着,一旁的浓艳美妇又将她拼命摇晃着,几若风中之烛。只见那姑墨的玉染公主,被侧室沈氏劈脸一个耳光,雪白的肌肤上顿现五道红痕。 “小贱人,扫把星,用什么魅术把我家大人害死了!”沈氏状若疯癫,不断地撕扯着,在松明的照耀下,云时看见那一袭白衣已被血污沾染了大半。 “怎么回事?”他上前问道。 沈氏见是他,冷笑一声,又开始边哭边数落,“你荐来的这妖女,竟将老爷杀死在书房!” 一旁的禁军队长再也看不下去,提醒道:“夫人,这位姑娘只是晕倒在现场,是不是凶手,还很难说呢!” “不是她又是谁?还我老爷的命来!”沈氏越发地肆无忌惮,撒泼哭闹之外,口中还若有若无地指桑骂槐。 此时,院中下人聚集甚多,眼看着沈氏影射主母云氏,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解。 眼看着老爷没了,将来主掌家中的,就是沈氏生的少爷了,在这当口,谁也不敢拂逆她的意思。 云氏怒不可遏,拉了云时,不顾所有人的阻止,便进了书房。 云时仔细地查看了现场,特别是看了那粉碎的窗棂,沉吟道:“像是被什么人或是重物撞击穿透。” 他又看了尸体的伤势,是咽喉被利器割断,瞬间毙命。 他唤过仆役,在窗外林中细细搜寻,终于在竹林石坡上,找到了染有血污的细剑。 用手轻弹那细若柳条的刃身,他心中仍有疑云,却对着所有人道:“凶手是谁,还无法查明,却绝对与玉染姑娘无关。” “靖王殿下何以如此肯定?”徐家的独子被母亲掐了一把,站起身来问道。 “首先,没有人会在行凶后在尸体旁逗留太久,这是常理。其次,这把剑离书房百步开外,只凭一人之力,是无法将它抛出的。” 云时剖析得干净利落,却又狐疑地低语:“只是凶手将窗棂穿出这么大个洞,会是怎样的身材呢?” 他们一定在想……这么大的洞,刺客该不是身长三丈吧? 宝锦托腮沉吟,微微绽出一道冷笑,重瞳闪烁间,很是遂心称意。 她打量着这一室空寂,徐绩倒地的两丈见方,虽然经过冲洗,却仍隐隐透出猩红,蜿蜒横流的暗污,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真是笑话……以为把我关在这里,我就会吓得发抖,什么都招了吗?” 她瞥了眼门上的铜环紫金锁,笑容中带着不屑的漠然。 寒风从破损的窗中吹入,彩绘窗纸支离破碎,如蝴蝶一般飞舞。 “所有人都以为,刺客得手后破窗而逃,将细剑遗落林中……可实际上,却是相反……” 她以琵琶琴弦夺去人命后,轻摇窗户,系在树与窗之间的丝线便被触发,带动机栝,将裹了碎砖的包袱弹出,正中窗户,窗棂尽碎之下,包裹也随之松散,碎砖落地,与损毁部分混合,任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所谓的机栝,是以丝线和柔韧度很强的细剑组成,性若弹弓,一旦弹出,细剑也随之射向远方,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唯一的缺口,就是那散落的包袱皮…… 宝锦轻笑着,眼中闪过慧黠的得意。 以宽袍做包袱皮,不仅将唯一的弱点湮灭,也让所有人以为这是凶手遗留,更加猜测他的身量。 所有的一切,都是了无痕迹。 徐绩一死,一为灭口——他对先帝一家都极为熟悉,实在留他不得;二为立威。 “那些遗臣对姐姐很是崇敬,对我,却仍有疑虑……”宝锦轻叹一声,想起横死的长姐,心中又痛又涩。 蓦然,她抬起头,仿佛听见了什么——是笛音! 此时已近四更,正是晨曦出现前最混沌黑暗的时刻,一道微妙的笛音从窗外的林中传来,仿若虚幻。 是姐姐! 宝锦浑身都在颤抖,这笛声虽然轻微,其中音调的回环绵长,竟酷似长姐锦渊的技法! 她咬牙走到了窗边,心中狂乱昏然,一时情急,那勉强遮挡的窗架,竟被她一掌推得飞开了去。 她跃出幽禁的书房,朝着那林中不可知的黑暗行去。 露水浸透了脚上的绣鞋,湿湿的很不好受,宝锦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径直朝着笛声的方向而去。 一轮明月隐没在云中,将林中清辉暂时收敛。 秋露凉寒,那人只着一件青裳宽袍,倚树而奏,因为背对,宝锦瞧不见他的面目。 星光隐隐,霜落浑然一片白色,重重花树乱影交杂,那青色衣袂于林间飘扬,竟显出淡淡的寂寥。 青色本是微贱之人所着,在此人穿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华清逸,仿若神仙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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