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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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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在这个门前多停留一秒钟了,我不想看见他砰地一声把我关在门外。我害怕那样的景象,害怕那样的绝情。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他的脸上布满了苦涩和无奈。之后,我猛地转过身,朝胡同深处飞跑而去。 “张……蔷薇……”他叫了我一声,可我的名字像是把他给咽住了。 我一直跑,伞掀翻了,我就收起来,继续跑,跑成了一个雨人、一个泪人。 跑到胡同口,我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才被彻底吓醒了。我抹了抹眼,仔细一看,那人竟是王斌。原来他一直悄悄跟着我的呀。 他用手里的伞遮住了我,自己的半个身子淋在雨里。 “跟我去家避避雨吧!”他问得很小心,看来是怕我一口回绝。 我没有拒绝,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我连厌恶他的工夫都没有,我微薄的力气只够抵挡心里的巨痛了。 来到王斌家,两个人都脱下湿外套。我坐在他房间里等着,他拿起方便面去厨房煮。很快,他把煮好的面端到我跟前,碗里还有个荷包蛋。 “吃吧!驱驱湿气,你就不难受啦!”他坐在我对面,笑着说。 “你还没吃晚饭吧?你吃吧!”我鼻子酸酸的,把碗推给他。 “锅里还有呢!”他又推回来,“看着你,我咋就不知道饿了呢?” 我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泪流了个满脸。 “还哭啥呢?说实话吧,潘正配不上你!”他停了一下,又说,“我也配不上你。” 我觉得我和王斌说不到一块儿去,就站起来,要回学校。他没留我,送我出了门。我在楼洞里撑起伞,刚要走出去,他却奇怪地叫了我一声。 “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他有些难为情,“你别烦啊。我怕毕业后就没机会说了。” “啥事儿?”我真有点儿怕他说什么肉麻话。 “我还没‘破处’呢……”他蚊子一样哼哼着。 “……你不是说二高一个女生……”我说不出来了。 “我那是骗你的。”他低下头说,“唉,等毕业见不着你了,我再找人吧……” 我等他说下去。可他没再说什么,抬头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就跑进屋去了。 §37.青春是一场哭泣的盛宴 一周之后的一个下午,一放学,潘正就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教室里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我窘得不行,就低下头装着收拾东西。已经分手了,他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他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张蔷薇——”潘正喊了我一声。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确实是在叫我,眼睛里含着一抹浓重的忧伤。 “出来一下好吗?我有点事……”他说着,目光里又多了一抹乞求。 我疑惑地走出教室,跟着他来到了安静的双杠区。我疑惑的是他还找我做什么,我一点儿也没指望他会和我和好。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我已经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缘分已尽的巨大寂寥。 “我转学了。”他靠在双杠上,声音暗暗的。 “什么?”我竭力保持着镇静,还是轻易就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我爸得了心脏病,挺严重的,要回老家天津治病。” “你……也要去?” “对。我爸就我一个儿子,他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非要把我带着。” 我听懂了。这种事是不可挽回的,潘正必须得走。我这么想着,感到有些惆怅,但没有哀伤。因为即便他不走,也不是我的了。 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懂,潘正他爸为什么赶巧得病?难道这人世间真有因果报应之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会遗憾一辈子的。听到冯小秋她爸遭殃、全家从小洋楼搬到民房里的消息,我还不好受呢,何况是潘正受老天惩罚呢?虽然我恨过潘正,非常非常地恨过他,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他遭报应。 “冯小秋……她知道了吗?”我竟问出了这么句话。 “我心里装的是你。”他答非所问。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眼睛开始发热。他深深地看着我,眼圈儿渐渐红了。他盯着我看了好久,盯得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也没再说出一句话。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朝我伸过来,迟疑了一下,又倏地缩了回去。 很快,他转过身去,大步朝校门口走去。我的泪这才哗地涌出来,很快就流了个满脸。他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模糊着,很快就消失在了校门外。这一刻,我才清晰地感觉到了一段情的结束。潘正也许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我的初恋,也随着他的消失,绝望地划上了句号。 §38.踏上开往武汉的列车 七月末的一天,我收到了武汉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没敢拆开,就跑到我妈厂里,我得留给我妈拆。我妈接过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够,笑个不够。她说用手撕不整齐,就找了一把剪刀,裁衣服一样小心地把信封剪开,轻轻地把录取通知书抽出来,又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看个没够。我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揽住我笑了。我妈原来也可以笑得这么甜的呀,我妈的笑甜透了我的心。 接着,我妈把录取通知书放进抽屉里锁好,拿起个大茶杯,带我来到厂冰糕房,买了四根冰糕。两个人坐在花园的水泥台上吃。 “蔷薇,你到大学好好学习,妈就是拉棍子要饭,也供你到毕业!”她吮着冰糕,扬眉吐气地说。 “听说大学生假期可以打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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