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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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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委屈让我潜意识里很多不愿正视的画面都争先恐后回来了:龙晓雨为爸爸妈妈精心准备了互换的礼物,龙一腾天天和他的宝贝女儿在电话里长谈,每次电话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乐不可支,然后神秘地躲进她们的房间,故意避开我的耳朵。还有龙晓雨的妈妈,她也通过电话线闯入了我的生活,她和女儿在房里长时间窃窃私语。那种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笑的外人,一个不能融入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外人,一个被她们母女议论和“算计”的女人。这些天来我故意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龙晓雨的亲妈,一个伴随龙晓雨同时到达的影子。他们一家三口在我辛苦建立的王国里重逢,细说着分别数年的喜怒哀乐。哈哈,我却被无情地冷落在一旁。 还有江苇,我被她和于子建的爱子之切感动了,义无反顾地为他们一家斗争着。可笑的是,最后他们都要放弃了,让我当了台前唱独角戏的小丑。江苇曾经是我的榜样,她无私的爱弥补了血缘的鸿沟,回击了世俗的偏见。那份舔犊情深的母爱之心让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像她一样当个称职的好后妈。我知道自己并不坚强,势单力薄的我无法跨越心中的高墙和别人心中的大河,我需要一个榜样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力量。如今我的力量源泉消失了,榜样也倒下了,我将去往何方? 还有郑珏,那个做事如蜻蜓点水般的女人,那双在葡萄酒紫色光芒中野性萌发的眼睛。她从我们的战壕中消失了,带走了我的另一份能量供给。我替她狠狠教训了“双面胶”,替我们重塑形象的后妈们争了口气,可她没有和我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或者她可以不关心我们的后妈联盟,但她不应该忘记自己是路璐的妈妈。在路璐生病的两天里,只有路予谦牵挂着她,每天打几次电话给女儿鼓气。我真希望郑珏能知道女儿病了,安慰一下可爱的中国娃娃。尽管路璐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她对她的Home-mam和我一样失望。我开始佩服“双面胶”园长,或者她的火眼金睛真的看清了许多事、许多人。 我像泄了气的不倒翁,终于承认自己的失败而倒下了。力量像退潮的海浪从我体内迅速退却,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有可能再也听不到胜利的号角声了。 第二十一章 孤身一人的我能在生意兴隆的上岛咖啡店遇上孤身一人的肖亚南源于我无处可去。在过去的三十个小时里由于内心的完美主义作祟,我不能忍受团队成员立场上的动摇不定,偏激地认为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叛变,所以主动失去了十年的好朋友江苇和郑珏,从纯洁校园里培育的友谊在情感纷杂的今天如此经不起考验,或者我们的心已经不是一张没有涂鸦的白纸了。我甚至于朦胧中看见白纸上杂乱无章的五颜六色,仿佛出自一群孩子天真的手笔。刚才经过灯火通明的“芦苇茶馆”的时候我没进去,氤氲的茶香让我回忆起许多春夏秋冬里的快乐点滴,但现在坚不可摧的后妈联盟已经破碎了。 提着简单的行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三个小时,我累了,也记起上次遭遇街头抢劫的不堪经历,于是走进了挤满痴男怨女的上岛咖啡店。独自坐在最偏僻的角落,桌上点着一枚红色的心形蜡烛,我要了一杯矿泉水解渴。服务员俊俏的脸蛋在摇曳昏暗的烛光中也能明显看出写着不欢迎和不满意。或者她已经猜出了如行尸走肉的我今晚要整夜消磨在这儿,占着一张豪华的桌子,享受宾至如归的服务,却只打算消费一杯便宜的白水。 我无动于衷,而且厚颜无耻,既然来意已经被伶俐的服务员揭穿,那我就死乞白赖坐一晚吧。反正我第一次离家出走,经验不足又无家可归,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三十个小时前我把伤痕累累的江苇骂走了,是软弱的她先背叛了我,或者说背叛了我们共同的立场。我气急败坏,而且歇斯底里,在我刚刚准备迈入后妈队伍的时候却失去了完美无瑕的“领头羊”。我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迷路了,看不见启明星和指南针。江苇的退却让我失去了力量的源泉,而且我开始动摇当一个好后妈的信念。 二十个小时前风尘仆仆的路予谦敲响我家的门,路璐嗲声嗲气地说“Dad,Imissyou,Imisszhengjue”。看着他们父女幸福相拥,我忘记了两天里是多么辛苦地带着路璐在医院里输液打针,忍受那种轻视的目光,但我没有忘记两天里郑珏一个问候女儿的电话都没有。路璐最后一次稚气地问我“Whereiszhengjue?”的时候,我给郑珏发了一条手机信息:“割袍断义,永不相见”。当她在某个城市的角落里不得不打开手机的时候会看见的,尽管她看不明白。她让我彻底失望了,茫茫沙漠里她抽走了我最后的水囊。 十个小时前几近绝望的周强终于在世界名牌女装的打折大卖场里找到了我,当时我正灰头土脸地在大尺码的换季女装里翻着中尺码的残存货,周围挤满了和我一样斯文扫地的“白骨精”。为了挽回我这个公司顶梁柱,他放下总经理的尊严,把别的“白领、骨干、精英”手上的中码衣服无理地抢了过来。可惜我不领情,看也没看就走了,他急得屁颠屁颠尾随着,不失时机地向我抱怨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希望我能深明大义地抛开儿女私情。我说我要休息半个月,因为你剥削了以前我所有的假期。他说不行啊,求你了,拿下肖亚南我让你提百分之十五,放一个月大假。我说那我辞职,他傻了。 我得意洋洋,浑身畅快,原来做回自己的主人这么爽,自我主义和自由主义忽拉拉泛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从此不看别人脸色行事。于是关掉手机,不接龙一腾的电话,反正我们已经分离八天了。我祈祷广州的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现在最急于见到大个子的是龙晓雨,而不是我。 要彻底贴上我行我素的标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四个小时前进家门时面对杨洋热情周到递过来的冷饮,我的决心和勇气随着夏日的酷热消失了一半。我想事情不算太糟,江苇和郑珏的家庭虽然出了状况,我依然幸福如初,老龙会回来的,家还是我们的,自己还可以振作精神,和两个小姑娘相依为命。但当我悄悄走近公主闺房时,虚掩的门缝里飘出了一句打消我所有勇气的话,“太好了,妈妈,你终于决定和爸爸复婚了……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爸爸那边我帮你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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