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有钱人(89)

八十九

　　我说："好吧，咱们离婚吧！"我辛辣地、意味深长地说："你母亲对你这么重要，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那双挺黑挺黑的大眼睛非常吃惊地盯着我，好像很伤心的样子。然后他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很明显他是在努力把我的形象从他的眼睛里驱除出去。他说："好的，瑞丽。我会让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我现在就答应你。我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开心。真的，我们以后再谈吧。"我还没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就像安慰猫猫那样在我头上抚摸了一下，然后朝门口走去。

　　我说："吴锦恒，你还认为我们有必要再谈吗？"我努力保持镇静，不大相信他这么痛快就接受了现实。

　　他转过身，无奈地微笑着说："瑞丽，我们今天晚上不要再谈了。我们本来应该在过去的几个月，在结婚前就好好地谈一谈，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到现在来谈。我们俩个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想一想，好吗？过一段时间，等公司庆典过去之后，我们再谈一谈。祝你在今后一切顺利。"他什么意思？

　　他打开门，走出去，并轻轻地关上门。

　　三十六、生活就像蹲在顺流而下摇摇晃晃的鸡窝上

　　伊斯兰为我订制的礼服远远没有老芭比娃娃的贵重，也比不上珊瑚的华丽，我没有像以前那样义愤填膺，也没有感到沮丧，而是自己直接向香港的范思哲店订购了一件晚礼服，银灰色，非常迷人。因为这季节订购晚礼服的人多，而且我要的又急，所以他们给我的价格偏高。当我输入吴锦恒的卡号的时候，我居然还是犹豫了一分钟时间。我想：管他呢，老芭比娃娃花在头发上和拉脸皮打毒针上的费用比这还多。作为老芭比娃娃的儿媳妇，我的地位在家中是最低的了。可是，如果说嫁给了吴锦恒就在公司拥有了权力的话，那么我也是在公司里权力最小的一个。伊斯兰才是公司中权力最大的呢：谁和吴锦恒会面、会面的时间（人们会喜欢早晨，因为那个时候她们刚好化过妆、衣服也比较整洁）、谁的留言应该让吴锦恒知道（如果你的名字没有被伊斯兰写在简报栏上，那么吴锦恒就不会知道），都由伊斯兰说了算。所以我连她也不敢得罪。

　　然而，这一次庆典活动吴锦恒有话，公司各级助理都要给他的太太提供最好的帮助。这多么令我不安啊，如果我不再是吴锦恒的老婆（还有最后十天），这些人开着他们的私家车，即使是把我撞倒了压扁了也不会感到后悔的。至少在目前，只要我一个电话，他们就会像训练有素的小狗似的，跑来跑去为我拿这拿那，去找我所有需要的东西。

　　因为大家要一起为公司庆典做准备工作，所以关于我的论文问题就搁在了一边。伊斯兰领导的第二代吴夫人服务小队，很快地就为我准备了满满一大柜子衣服，里面包括我可能要出席的各种场合所需要穿的衣服。我让她们把衣服都送到家里来，并且吩咐伊斯兰派来的助理云洋小姐带人收拾出一个房间，从伊塔拉买来新的大衣柜，将所有的衣服放进去。在庆典开始的前三天，伊斯兰告诉我，她不仅为我准备好了我在任何紧急情况下所需要的合适衣服，她还请来了专业形象设计师，为我准备了一个素描本，上面有专业人士专门为我图示出来的对于上述衣服的各种理想的搭配方式，这样就可以使我的衣服款式达到最大程度的多样化，从而尽量避免尴尬的情况发生。换句话说，我自己根本不用费神去挑选或者搭配衣服了。我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前所未有的漂亮了--虽然有点皮包骨了。

　　庆典期间，吴锦恒上厕所我也要陪着去吗？他优雅地解小手的时候，我需要穿上一条深色的带毛边的理念牌裙子和一件塞琳娜小上衣，像一个木乃伊那样站在厕所门口吗？吴锦恒到马场去打马球的时候，我也要和他一起去，给他当啦啦队--如果他需要的话、或者为他递上一条雪白的毛巾吗？在那种场合，我从头到脚都要穿骑马装。白色的裤子再加上一件黑色的骑马上装，头上戴着硬壳马球帽，脚上再穿一双高筒骑马靴--所有的行头都是闪闪发光的。如果也许--仅仅是也许--我真的能像大家所说的那样被安排在庆典大会的主席台前排座位上，那该怎么办呢？我有无数可选择的衣服。目前我喜欢的（现在离庆典还有三天）是罗琳o梅森的一条黑裙子和一件缪缪的纯白小上装、再配上一双看起来非常别致的克里斯蒂安高跟鞋。那样子看起来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赞赏，但是我喜欢。我的那些旧牛仔裤运动鞋T恤衫已经被我封存在一个纸箱子里了。我现在不想念它们。

　　得意洋洋之际，林肯来电话了。

　　林肯说："姐姐，我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我说："噩梦怎么了？谁都有机会做噩梦的。"

　　林肯说："你不知道，最近我们正在搞反战请愿书，反对世界上任何地方发生战争！我正在征集签名，所有的人都有被我说服签名的可能。就在这个时候，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在梦里，我用烧红的拨火棍烫那些伊拉克人的下身，肢解他们的身体，给他们上电刑。我还把一些阿拉伯人捆在木桩上，然后在他们身上涂上蜂蜜招来蚂蚁。我还对他们实行阉割，剖腹取肠。我的梦里充满了血腥。我还梦见我把咱们学校的教授都集中起来，然后用机枪扫射。姐姐，你觉不觉得我神经出了问题？"

　　我本来是一副关心的表情，听到后来禁不住大笑起来。说："你的问题就是你还不太像个男人。"

　　林肯说："我梦见杀死的人里还有梁文道和龙应台！"

　　我大笑起来。

　　许多多日子没收到裳儿消息了。

　　裳儿堕入情网后，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心理平衡。裳儿爱上了她的法语老师--法国人菲比，据说菲比完全理解裳儿的难处，一直等到裳儿向他表示爱慕之后才多情地提出要求，但是并不过分。菲比需要她，但是并不认为自己有占有她的权力。

　　裳儿说："菲比妙极了！"

　　我觉得这话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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