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战争(99)

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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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权威，对一切都持有怀疑主义的态度。但却相信自己的未来，并对物质怀有信仰。因为相信未来，我不停止向前的步伐，因此每个现在都将被我的未来所超越；因为仍有对物质的信仰，所以有时仍会充满激情。想想吧，过去的激情和现在的激情，它们是缘于多么不同的两个原因！简直有天壤之别。把两种激情并列，并相对照，会得出让自己拍案一惊的效果。而把一种激情产生之后所情不自禁说的话用在另一种激情产生后的感想里，它所产生的效果就不止是拍案惊奇了。

　　让我就此开始来叙述我的童年之梦吧。我小时候做过一个梦，这个梦至今还是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它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那么深刻，以致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每当我陷入人生的逆境，我都会想起它。它像太阳一样闪着金光，给我贫瘠孤寂的心灵以安慰。这个梦是这样的：我在漫长漆黑的旷野里行走，走啊走啊找不到要去的地方。我迷路了，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我，我感到就要被黑暗吞吃了，它尖利的牙齿已经嵌进了我的肉里。突然，一声霹雳似的巨响，一道灼亮的光芒出现了，它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光明。我在兴奋之中，抬头望去，呵，原来是一大堆金灿灿的金币！在金币的后面，是大堆大堆的纸币，有人民币、港币，也有美元、法郎、英镑、日元……一直铺展开去铺展开去，像一条金灿灿的大道通向光明的天边。我的心中登时涌起了强烈的幸福的暖流，我兴奋得大喊大叫着，向金币和钞票铺成的金光大道，向着光明，奔去奔去……

　　以前，我对所谓只要运气好就能在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的说法不屑一顾，现在我信了。因为现在，我自己就是一个差不多是在一夜之间暴富的人。当我开着我那洁白的凯迪拉克在城市的人流中穿梭炫耀时；当我出入五星级宾馆高级大酒店，享受总统般的待遇时；当我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搂着各种各样的美女起舞时；当我上身法国西服下身德国西裤脚上意大利皮鞋在豪华别墅花天酒地时；当我怀揣金卡、手持消费VIP、右手挽小蜜（哦不，其实没有小蜜，我说错了）在各大精品商厦一掷千金时……我都不由得感慨万千！有钱多好啊，钱不但能买来物质，也能买来精神。如果你屈辱过，钱能给你尊严；如果你痛苦过，钱能买来快乐；如果你孤单过，钱能带来热闹；如果你曾失恋，钱能变成无以数计的美女，供你挥霍（哦不不，我又说错了）；如果你傻过，钱能使你聪明。如果你……看看这张钱，一百元，四个伟人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什么。是啊，在钱面前，谁会不严肃呢，必须严肃对待；而瞧这张十元，一个农民伯伯和一个工人兄弟，含着微笑，眺望前方，前方是什么呢，是财富，是物质，钱能把这些东西统统打倒；而在它们的背面，一幅是巍巍的什么山，另一幅也是高耸着的什么山，展示着他们祖国内蕴丰富的富有。再掂掂那一元的钢崩吧，沉甸甸的，使人手感舒适、心灵充实……那美金、那日元、那港币、那法郎、那马克、那……是如此绚丽多姿、五彩缤纷，并且闪闪发光，使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我的手中，一直握着这些东西，因为有了它们，我现在是个聪明人了，因为它能使一个傻子变聪明。现在我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地都在说我聪明，尽管以前他们都说我是呆子。

　　"好了好了，少啰嗦！谈什么理论，来点实际的，"检察官打断亚斯的话，"说吧，你第一笔钱是怎么弄到的？必须清楚你犯罪的源头！"

　　"好好，我就说我就说。"亚斯非常恭顺、十分配合，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回来啦？"大学毕业回老家，简直认不出我那少年的伙伴和老邻居胡保义了，当时只好胡乱点头："嗯，回来了。"我打量这个一身名牌，开着奔驰的款哥来了，很久才恍悟过来他是胡保义！变化这么大，和我印象里的那个邋里邋遢的胡保义简直判若两人。

　　"要搬家了？"我看到搬家工人在他家进进出出。胡保义迎出来，嘴里叼着根雪茄："对呀，要住花园别墅了啦。"我明白：就在我读大学期间，胡保义发了，挣了几千万！鬼养的，嫉妒得我牙痒痒。

　　"老同学，发财能这么快吗？"趁着他人还没有搬走，我泡在他那儿，虚心请教。"炒房子！"胡保义坐在他的黑色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抽出一支大中华，递给我一支，又给自己一支，俯身向前，"我就是靠炒房子，一下就挣够了原始资本，800万！"我叫："800万哪！"我张大了嘴，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胡保义笑："800万算什么？"他伸出手，把我按回沙发，"这几年，炒房子发财的多哩！"我说："我也想去炒房子了，怎么入手？"我急不可耐，仿佛金钱已在前面招手。

　　"哟，唐娜来了。"胡保义向一个女孩打招呼，又转头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唐娜笑笑，说："我给你们倒茶吧。"

　　胡保义向后一靠，胸怀市场地说："炒房子需要深谋远虑，需要战略家的心胸和眼光。你得知道哪个地方会冷，哪个地方会热，最好，还要清楚哪个地方会先冷后热，哪个地方会先热后冷。换句话说，你得有市长的脑袋、城市规划设计局局长的眼光、城建局长的手段才行。但口袋里没有本钱，一切都是扯淡。"

　　我连连点头，却并不完全赞同他的话。我没有本钱，却不是扯淡。不就是炒房地产嘛，我有办法让自己不化钱就能财源广进、钱途滚滚。我要用别人的钱去赚自己的钱。我骑着一辆除了铃不会响其它都会响的自行车，开始没日没夜地满城跑，考察地理，探知形势，与此同时，城市发展规划我也没忘了去加紧了解。几个星期考察下来，我胸怀成竹，准备出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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