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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比原本的快节奏更快的节奏。

  像电击落在心脏上。

  蛰伏已久的某种情绪缓慢地复苏了。

  “她死了?”问句有些伤感,可对方没有注意到。

  岑时摇着头,“生死未卜。”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她死了,但她还活着,又不可能默默无闻杳无音讯,这就是矛盾所在。

  如果岑时干脆地说“已经死了”,那么从他人口中听见自己“死讯”的明樱定会在接下去的报复过程中无所顾忌。然而,亲情并不是个虚无的概念,眼前的这个人是仇人的亲人,也是自己的亲人。

  (五)

  光谱中不属于极端的红也不属于极端的紫。

  你狠下心对他的关心与信任视而不见,他就会变成牺牲品。

  而你若想回头原途折返,他则是指引航向的微光。

  (六)

  明樱看着坐在对面的岑时,手指无意识地做着无声轻轻敲击杯缘的动作,像打点计时器,最后露出一个如同垂死的人决定放弃生的希望的奇怪笑容,“我们不提伤心事了。”

  岑时立刻从悲欢参半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你来点菜?”

  “如果你不愿消耗脑细胞就让我来吧。”这次是更开朗自然的笑容。

  岑时把菜单越过桌面上方递给她。

  “对了,上次签金振宇的时候我就在想——”像是饭局中凭随机概率而起的话题。

  岑时正处于防线松散的状态中,更随口地问道:“什么事?”

  “我们公司体制上有些问题。明明主持工作的是哥,可哥却基本全处于理事长的管理中,灵活性很差。这样表面上看是双保险,遇到实际问题,家族企业就最容易出现过于谨慎保守而错失良机的情况。”

  “你说的问题我早就深有体会。不过我母亲个性一直都……”岑时顿了一顿,继而笑起来换了种说法,“她好像觉得我太年轻,容易头脑发热,考虑事情不够周全。”语气中还是透露出无奈。

  “很多大事也只有年轻人才能干。”明樱只轻描淡写地附了一句就又低头拈菜,不再说话。

  只漫不经心的态度果然反而引起岑时的兴趣,“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觉得哥应该自己做做投资,用收益来签一些非一线的艺人。一线艺人公司有我和金振宇,虽然觉得单靠我们俩各自撑起音乐和影视两片天有点力不从心,但这还不是燃眉之急。简而言之,百里现在缺的是‘中流砥柱’,没有这一档艺人来‘带’新人,几年后就会出现断层。”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但问题是我现在连用作投资的资本都没有,哪儿来的收益?”

  “哥完全可以拿股权作抵押向银行贷款嘛。”

  “不不不,”岑时笑道,“投资都有风险,拿股权抵押太冒险,而且贷款利息也太高。”

  “石油期货据说回报相对高,而风险却比股票小,至于资金,如果哥觉得银行贷款利息太高,那我把我的钱借给哥好了,我可以不收利息。父母留下一些遗产,我这两年的积蓄也不少。”

  “那怎么行!说实话,自从你来了公司可一直都在帮大忙,精选集的热卖使公司收益颇丰,巡回演唱会的票房回报也惊人的出色,还谈下了金振宇的合同,我怎么能再动用你的积蓄去做投资?”

  “我是在帮哥,也是在帮自己。百里是我所属的公司,如果它发展不好,对我也会有很大影响,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

  明樱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固执。

  岑时的语气弱下来,“可是我总觉得有愧于你,岑宛一直对你……唉……”

  “什么都不用说了,岑宛对我的伤害只是意外,你不用总是耿耿于怀,她是个没出校门的小姑娘,做错了什么都理应被原谅。这事和我帮哥、帮公司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岑时又长叹了口气,“按照你说的也行。不过,不收利息不行,我付你相等于银行储蓄的利息,同时,风险也不该由你承担,我把股权抵押给你,这样一来,就……”

  明樱故作惊讶,停住筷子,“你在说笑吗?怎么那么见外呢?”

  “感情是一回事,利益关系是另一回事,你之前说得很对,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岑时脸上写着“这可是你说的”的俏皮得意,“更何况,抵押给你还有点转圜余地,你至少不会像银行那么无情吧。”

  嘴上说感情与利益不能混为一谈,事实上岑时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这原则。

  明樱装了一会儿“理屈词穷”,极而笑起来,“嗯,好吧。都听哥的。具体的琐事交给我来办理吧。反正我现在正处于‘换气期’,而哥最近看起来总是很疲惫。”

  “还不是那三个女人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嫌的神色,伴随着长吁了一口气。

  “CICI和嫂子吗?还有一个是……”明知故问。

  “岑宛那丫头,我看她是得了臆想症了,整天无事生非。我不是开玩笑,你可得当心她。我父亲是因精神疾病过世的,很难说没有这个遗传基因。”

  “哦,我明白了。我会尽量避免和她见面。”

  体贴的口吻,过半晌又好像恍然回神般感慨道:“她也是可怜的孩子。”

  七)

  尚不熟悉的时候也有过几次从电视上看到她。

  如何去形容?眼神中渗着诱惑力,但却绝不会有人敢贸然接近。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和组合里另一个女孩的清澈声息截然不同,她的歌声好像经过长途跋涉,阅尽沧桑,却变得又轻又淡,最终来到你的耳廓,你还是能感到它非同寻常的重量。简简单单的歌词,有时甚至只是间奏中的哼鸣,都像被施了魔法,变成让人平静又让人心酸的存在。

  后来才知道,这天籁是一面死寂的湖,没有半点波澜,真切地倒映着她过往的悲哀。

  她对亲密的人不仅不冷漠而且很依赖,她也会露出温和、满足的微笑,她说的话常暖人心。她不过是有点我行我素,其实比谁都善解人意。这些,也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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