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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爱他?就不惜破坏他的家庭?”

  CICI的视线从咖啡杯折射着高光的边缘抬上来,和她对视了短短的几秒,“我不会破坏他的家庭,你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安心做他的妻子,假装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是爱他,甘心为他生儿育女。”亮出杀手锏的同时,脸上也露出嘲讽意味的淡淡笑意。

  打好腹稿的谩骂落空得彻底,思绪坍塌一段,不知用什么来填补。林慧的手在桌下紧捏成拳,血液在静脉里流动不顺。

  CICI看见她太阳穴处跳动的筋,把下巴扬得更高了。

  对抗演变成对峙。

  日光斜切进窗,阴影落在桌上。

  不规则的一小团灰,从一盏杯下缓慢地移动到另一盏杯下。

  (二)

  自从林慧得知CICI的存在,岑时已经习惯了不时听见一些东西落地或者砸在墙壁上的发出的巨响。

  当初早早结婚,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尽快搬出家,避开脾气火爆、时常歇斯底里耍小姐脾气的妹妹。更年幼的时候,就受够了患有精神疾病的父亲的间歇性发作。

  虽然不漂亮不出众但性格温婉的林慧是处避风港湾。她不温不火的柔声细语使这个家总是温度宜人。因此岑时一直把她藏在内心一块风雨无法撼动的湿地。且不说CICI是个意外,即使遇上深爱的女人,岑时也没动过离开林慧的念头,而如今她的所作所为让他不得不避着她去别处寻安宁。

  “今天我见了赵茜茜。”林慧黄着脸进门换鞋,话说得有气无力,“那个小孩绝对不是你的。我敢肯定。”

  岑时“哦”地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向她,庆幸她终于不再厉声尖叫。

  “我们平静地谈一谈吧。”

  她说“平静”二字的同时,脸上却反而露出与之不协调的愤怒神色,岑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忽然觉得她的脸变成了一个豁开的黑色洞口,望不到底。

  (三)

  当事情的发生吻合了植入潜意识里的前兆,再不合理也让人感到真实。

  “平静的恳谈”过后两天,岑时突然接到CICI的电话,女孩在那头哭得梨花带雨,“你来一趟我家吧。”

  当时并无其他只觉得有些麻烦。

  等赶过去进门看见满屋狼藉,第一反应是遭了抢劫。

  岑时有点怜惜地拉过依然缩在沙发里哭哭啼啼的CICI,柔声问:“怎么回事?”

  “林慧来过了。”才说了这么一句,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岑时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这是她弄的?”

  女孩使劲地点点头,仿佛点的力度越大,话语的可信度就越高,“她就是想吓坏我,让我流产,一定是这样!”

  岑时皱着眉叹口气。

  CICI继续哭诉:“万一真的如她所愿了,我受了冤枉无所谓,可是岑时你一直没有孩子,她这么做害的还是你。”

  岑时见她哭得实在太可怜,把她揽进怀里,“从今天起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别哭了。”

  心里对林慧的愤恨之意越来越浓。

  CICI想明樱的方法果然管用,之前岑时从没有主动抱过自己,照这趋势过不多久说不定真能赢得他的心。

  哭得愈发起劲了。

  哪想到岑时被这哭泣吵得快神经衰弱,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公事繁忙的借口离开了。

  (四)

  从岑时满脸的倦容就可看出,两边撺掇的诡计奏了效。

  人人都有恶毒的血液,明樱只不过稍稍加温使它们沸腾得更快。这么想着,负罪感立即消失。

  明樱锁上门微笑着,把手袋从一肩换到另一肩,从右侧挽过岑时的胳臂,“去川菜馆好吗?附近有一家口味很不错,我们走着去。”

  “可以吗?”担心的自然是辣椒对歌手嗓音的损害。

  “没关系,我自己会掌握分寸。”

  下过雨,地面微潮,空气很清新。

  岑时不说话,明樱问:“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不愿想,和你在一起让人很轻松。明樱,你很特别。挑食的节食的做作女人我见得太多,虽然那时她们对自己苛刻,但让周围的人都感到难受。你却让人感到很畅快。想做什么就会果断地付诸实行,不顾及常理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但又不是毫无节制,就像你说的‘自己会掌握分寸’。你很睿智,不是小聪明,不再细枝末节上玩心术。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有一类人注定成为光源所在。”

  “那个妹妹也是这类人吗?”

  岑时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只是突然提及有点意外。回忆埋得太深,翻出来,翻上嘴角还能变成弧线。

  “她也是。如果她活着,一定也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路旁的一小滩积水反射着惨白的光,中间浮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彩色油迹。

  经过手机城门口的大音响放着被转化成电子音的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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