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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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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忘了吗?我顺手把你捡回来解闷玩儿的,写什么、写多大金额,都是我说了算。” 岑今咬牙,过了会儿椅子一拖,本子哗啦一声翻到第二页:“写什么?” “写你欠我的钱,日期是今天,金额……我单趟报酬多少,后半程还收多少,写清楚,是你主动借的。” 岑今忍住气,低头去写,再不看他。 卫来笑,觉得她像个被罚写作业的小学生。 他故意挑她刺。 “欠条会写吗?格式呢,开头不空格的吗?字写得这么差,真好意思说学过中文?还有这个‘今’字,你最后老顿笔,像个‘令’字,你识字吗?” 岑今气得把本子一推,抬头吼他:“你他妈能不能……” 卫来迅速搂住她的腰,把她身子往上一抬,低头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能啊。 卫来自己都奇怪,这个吻持续了那么久。 毕竟作为男人,在男女情事中以更久更强值得骄傲的项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话说,男人的雄风,要么呼啸在职业的战场,要么挥洒于缱绻的温床。 早几年,麋鹿还没结婚,可可树还在欧洲受训,大家都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各种玩乐,稍微文雅点的项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乐、看爱情动作片。 看多了腻味,于是换成清新的爱情片。 慢到发晕的进展,等了六十分钟等来一个吻,可可树急得要脱裤子,对着屏幕上的男主角吼:“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卫来说:“粗俗!” 麋鹿:“卫,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接吻都要这么久?” 卫来:“导演要求吧,有片酬的。” 等到第一百二十分钟,悲剧了。 可可树:“卫,床都没上,男的为女的死了,不合理吧?” 卫来:“你懂个屁,这叫义气!” 他自己都觉得,男女关系是部电影,终极目的才是重头戏,之前的程序都是过场,打光、化妆、道具可以敷衍潦草。 接吻有什么意思啊,他吻过女人,也亲过男人——受训的时候,晚上会玩起哄游戏,方圆十里全是男人,心一横也就亲下去了,亲完了互相骂,有骂没刮胡子的,有骂味太重的,也有骂“他妈的,说好嘴碰嘴,你个变态居然伸舌头”的。 但现在,他居然会觉得沉迷。 全身最敏锐的感官都打开了,能感知、察觉和在意到一切。 原来接吻也会有意思,这么多可以发挥的。 岑今大概说对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欢比单纯的上床有意思。 认真的喜欢是看细草萌芽,有足够的耐心等浓淡不同的绿染遍近山远脊。这些事他以前不屑做,现在每个细小环节都乐此不疲。 那个警察敲门,说:“Hello,在吗?” 卫来松开岑今。 她跌坐回椅子里,胸口剧烈地起伏,半松的衣领间露出透粉的白,半晌,才低头拿手背轻轻去擦嘴唇。 卫来问:“什么事?” “我的事办完了。你们是外国人,村子接住你们的话,要你填个表、签个字。” 办完了?排队到门口的纠纷都解决了?难怪外头那么安静。 卫来过去开门。 那个警察拿着文件夹,很客气地把表格递过来——是他刚刚拿尺子认真标画的。 卫来粗粗一扫,其实要填的也是常项:姓名、国籍、旅游目的、联系方式——这警察其实没有任何接待外国游客的经验,但还是努力尽职尽责,以体现本国事事有章程。 卫来浑身燥热,问他:“有洗漱的水吗?” 警察指指集装箱边角的几口缸:“随便用。” 卫来大踏步过去,掀开一口缸的草盖,里头有断了柄的塑料瓢,他舀了一勺,直接从头顶淋下去。 舒服点了。 警察愣愣地看他,卫来解释:“我知道你们的水珍贵……我从北欧来,那里冷,这里太热,受不了。” 警察恍然,黑红的脸膛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好像国家的地理气候也是他的责任:“我们这里,是挺热的……没事,你用。” 卫来跟警察聊了会儿,粗填了表,问了就近的情况,也聊到海盗。警察说:“我们这里很少有海盗的,海盗也不敢来大的村子,你放心。红海最有名的是索马里海盗,但是他们离着好远呢……” 真自信,今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四个你知道吗? 卫来甩了甩左臂,间或握拳舒缓臂肌——他左手掌根到肘心,一直发酥发麻。眼角余光觑到岑今出来,她不声不响地打了水回屋去擦洗,过了会儿又出来,把过完水的衣服晾到晾绳上。 卫来盯着挂上晾绳的衣服看——她把他的也给洗了。 警察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什么?” “我说那个屋子,”警察指了指集装箱尽头处的那间,“是我的宿舍,但是里头就一张床,只够你睡。我问了岑小姐,你们不是夫妻,可能要分开住,我为她借了张棕榈席来。” 这是不是有点……反了? 卫来确认了一下:“我睡床?” “是啊,岑小姐可以睡电话间,席子铺在地上就好。我住办公室,有事你们叫我。” 懂了,这里男人的地位比女人高,优先受照顾的是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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