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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那种温热柔软的感觉透过薄薄的布料,一直传到肌肤上,江载初微微闭着眼睛,屋中只闻烛火毕啵声响,夜色无限绵长。

  “你在发抖?”江载初的声音穿透此刻静谧传来,分外平静,“是怕我么?”

  维桑并没有答话,却也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终于还是放开她手腕,她便顺势后退了一步,只逆来顺受地低着头,轻声道:“是怕服侍得不称将军心意。”

  那个类似拥抱一般的温热的触感迅速消融,江载初抿着唇,眼角露出讽刺笑意:“像马上那一次,你哭丧着脸,的确不合我的心意。”

  维桑身子僵了僵,眼睁睁看着他在床上躺下,浑身上下却又起了潮意,冷汗一层叠这一层往外渗。

  “是要我亲自抱你上来么?”他半靠在床边,嗓音略略有些低哑。

  维桑咬牙,走向床边只有短短五六步,于她却不啻于千山万水,当真要豁出一切,才能做出……爬上他的床,这般毫无廉耻的事吧?

  他却饶有兴味地靠在床边,仿佛在欣赏这一切,并不出声打扰。

  膝盖刚刚屈起触到锦垫上,身子便是一轻,江载初已经揽着她的腰,迫不及待将她抱起,放在床的里侧。单手撑在她的枕边,他修长的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覆上来,

  维桑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怕,强迫自己看着那张脸,依旧是那样,剑眉星目,好看得挪不开眼睛,却也笼着冷漠残忍的目光。在他眼眸中倒映出的,不过是一具猎物罢了。

  “当初的明媒正娶你不要,便只配马上苟合……”

  她一直不敢再去记起那句话,可是此刻,这句话又这样清晰的印刻在心底。

  “其实……你怎么知道我不要那时的明媒正娶呢?”她忽然难以克制地低低说道,目光却是涣散的,仿佛并不是在和身边的男人说话。

  江载初几乎疑心自己听错,可她的语气这样轻柔恍惚,他用力看着她轻微蠕动的唇,良久,目光变得冷戾,右手掐在她的颈上,一点点,慢慢地收紧。

  “韩维桑,我问过你多少次,求过你多少次?”他不怒反笑,“你那时,又是怎样答我的?”

  她脸色发白,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不由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却又怎敌得过他此刻的暴怒气力,只是徒劳地挣了挣,发出绝望嘶哑的声音。

  月光从窗棂外落进来,透过层层床幔,他意识到她真的快要死去时,终于松了手。

  维桑双手抚在脖子上,剧烈咳嗽起来。

  他却已经恢复冷静,看着她满脸通红、咳嗽得浑身颤抖的狼狈样子,轻声笑道:“还敢不敢说那样的话了?”

  她缩在床角,拼命摇头。

  他淡淡笑了笑,重又躺下来,“睡吧。”

  咳嗽了许久,方才止住了。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觉却还在,维桑看着他微微张开的手臂,知道他在等她。

  维桑终于还是靠过去,轻轻将头放在他的手臂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年轻男人的呼吸轻缓平和,分明是交颈而卧,这样缠绵旖旎的场景,可她心里却始终是凉的,又……怎么安眠呢?如今他,大多数时候冷酷淡漠,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难以克制的戾气。可她……却也只能这般承受。

  江载初约莫是在两个时辰后起来的。相拥着睡了一晚上,他除了将她抱在怀里,并未再如何进一步动作。

  维桑还在沉睡,乖乖地侧着身,卷在被衾中一动未动。

  江载初自行起来,穿上了外袍,出门的时候脚步却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影,淡淡笑了笑。

  他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慵哑:“韩维桑,以后日日给我暖床,你这样夜不能寐,恐怕会撑不住身子。”

  床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窗幔轻轻飘动。

  维桑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子,慢慢从被衾中坐起来,听到门扣上的声音,昏昏沉沉的闭了闭眼睛。

  她确是一晚未睡,直到他出了门,身体才算松弛下来。

  可她拼命将呼吸压抑得这样低,他竟然也知道她并未入睡……

  即便同床共枕,他们还是在彼此防备吧?

  维桑苦笑着慢慢躺回床上,伤后脱力困乏至今,他不在的时候,她终于可以稍稍安心睡一会儿了。

  小江: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小韩:我什么都不要。

  小江(发怒):那我就把你所有的都抢走!

  §旧知(四)

  凌晨还是月明星稀,侍卫已经备了马。江载初随手牵过,翻身上马,向永安门附近驻扎的军营疾驰而去。

  天还未亮,长风城笼罩着淡淡一层白雾,马蹄声敲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清脆如同雨落。一路上几大军营还在休息,只有巡逻士兵见到他,恭谨立在一旁行礼。

  虎豹骑的主帐还亮着烛灯,江载初下马,踢门而入。

  却见孟良倒是已经起来了,今日本就该他当值城墙守将,前次已被上将军训过,他倒不敢迟到误事,正催促卫兵装备铠甲。一抬头见到上将军进来,倒是被唬了一跳,忙问道:“上将军……”

  江载初也不多说,顺手从兵器架上抽了两支长矛扔给孟良:“你的亲卫,陪我练练手去。”

  孟良嘿嘿笑了笑,伸手接过来,却扔给了身边亲卫,笑道:“你们小子好运气,上将军想拿你们练练手。”

  亲卫们手中持了长矛,站在练武场上,看着一身玄色外袍的上将军,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动手。

  孟良站在一旁,笑道:“兔崽子们别给我丢人,谁手中长矛能刺到上将军衣角的,我重重有赏。”

  江载初手中却是一支折去了矛尖的漆木长杆,看了看身前四名惶恐的虎豹骑侍卫,笑道:“谁能刺到我的衣角,便升为虎豹骑千夫长。”

  他素来积威极重,虽是这样说了,却依然没人敢动作。

  江载初略皱了皱眉,手中长棍横扫而出,带出烈风一片,其中一名动作略慢了一些,没有及时避开,被棍风扫到,往后翻了个跟斗。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一咬牙,三柄长矛同时刺出,威势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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