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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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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需不需要一个孩子 我终于腾出时间接听了孙佳人的电话:“喂,你不是说中午来找我吗?迷路了?不认识‘金世’在哪儿了?”孙佳人说得噼里啪啦。我招架不住,只说:“晚上我去找你。” 我杵在路边,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我心想:是因为胃空虚,所以心才这么空虚吗?我左右张望,瞄见了一个煎饼摊儿,飞奔过去。我把刚出炉的煎饼塞入口中,下一秒,我的泪终于成串地落了下来。摊煎饼的大娘不慌不忙:“烫着了?”我就势点点头。大娘打开一个纸箱,里面是她出售的饮料。我随手拿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大娘生意第一,人情第二,先说“三块”,后才说,“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毛躁,慢慢儿吃。” 是啊,我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做人做得如此不堪?我那寻寻觅觅了三十年才觅来的丈夫,竟认为我是个歹毒的女人,也许,还像蛇蝎一样。是,我是不够忍让、不够周到,说了刻薄他的话,抹黑他的孝心,质疑他对婚姻的忠诚,不过,就因为这样,我就不可饶恕了吗?我们之间彼此的爱慕,为了结合而互相做出的让步,就如此一文不值吗?何况,他也同样抹黑了我的人品啊。或者,就事论事的话,我为奶奶的这场急症而付出的焦急与汗水,也不足以弥补我无心的“逃逸”吗? 我大口大口咬着煎饼,没有注意到我还在煎饼摊儿的管辖范围内。大娘又开口了:“哎,你怎么还真哭了?别人看了,还买不买我的煎饼啊?”就这样,我匆匆跑开了。 我的手机响时,我一心以为是郑伦打来的。我的心跳得怦怦的,心想他是服软了吗?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服。可惜,这通电话却是董陈诚打来的。我这边阴天下雨,他那边阳光灿烂:“嗨,小仙,干什么呢?”多跳跃的声音啊,可惜我这边,跳跃的只有眼皮。“没干什么。”我敷衍。“最近店里生意好不好,有没有新货啊?我同事们还惦记着再逛逛呢。”“呵呵,过几天吧。”我干笑。如今在这买方市场中,谁会惦记着我那一方小店呢?看来,我还没到人老珠黄的份儿上。看来,董陈诚他是还惦记着我。 我回到“小仙女装店”时,已经四点多了。小甜一个人坐在店里,拿着个小本,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她见了我,立马把小本收到了包里。我没在意,这种少女,涂抹些青春惆怅,也总是夸张得像图谋篡位一样谨慎。 “姐,你脸色不好哦。”小甜迎上前。 “那灯怎么不亮了?”我抬头,所答非所问。 “不知道,我今天一开,它就不亮。”小甜撇撇嘴,不以为意。我却不同。我依旧抬着头,回想郑伦初为“小仙女装店”装修时,他的细致与周到。他说,这灯光与自然光一般自然,不会影响衣服的色泽。可如今,这灯不亮了,我的“小仙女装店”没有光泽了。小甜也蔫蔫的,打了个哈欠:“哎,姐,你身为老板,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生意呢。” 我恍惚地点点头,坐在店内,开始给之前找过的供货商打电话,订下了几批我需要的疵品衣服。小甜凑到我面前:“姐,你得好好加油啊。你光想出好点子还不够,你还得付出行动啊,你得鼓足精神啊。你瞧瞧你现在这精神状态,哪儿像个女强人啊?”我一惊:是啊,我是个女强人啊。婚前,我敢作敢为,说一不二,一头扎入商海,自负盈亏,不消别人指手画脚。可如今,我才结婚这些时日,我就已怠慢了姐妹,搁置了生意,而我自认为的婚姻重头戏,我也没唱好。就在刚刚,我的丈夫指责我不是个好女人,他是看走了眼才会娶我入了门。我一歪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的脸,三分倔强,七分畏缩,矛盾不已。 我在“金世证券”的门口,看着孙佳人款款地从里面走出来,小腰一扭一扭的,煞是精神。我双手交叉抱胸:“你扬眉吐气了?”孙佳人拆开我的手,挽上我的胳膊,拽上我就走:“也不算啦。只不过从前我是公司家里两边受气,但现在,我好歹有了喘息的空间。”我听得一知半解:“说什么呢你?你上哪儿喘息去啊?”孙佳人撒开我的手,双臂上举做了个胜利的V字形姿势:“焦阳他妈回老家去啦,我们夫妻二人的甜蜜小家庭重现江湖啦。” 看着孙佳人笑得夸张的大嘴,我真恨不得给她塞个拳头进去。亏我刚刚还说想着我们两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可以互相发发牢骚、抚抚伤口,结果她老人家倒好,否极泰来了。 “我真服了你,能和婆婆,还有奶奶在在一个门里和平共处。我可不行,我就只能讨好老公一个人。”孙佳人根本没发觉我的失意,还在兀自“赞赏”着我。我赔笑:我和婆婆,还有奶奶,还真是分外和平,只不过,我却没讨好我的老公。这算不算因小失大呢? “小仙姐,今天我不跟你吃饭了啊。我和焦阳约好了,去吃海鲜。”说完,孙佳人竟向马路伸了胳膊,去招出租车了。我一把按下她的胳膊:“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来找你吃饭的,你要是约了焦阳,你倒是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啊,干吗让我白跑这么老远啊?”孙佳人跺了几下脚,娇滴滴道:“怎么能说是白跑呢?咱俩也有日子没见面了,我可想你了。再说了,中午是谁说来不来的啊?” 我没再多说一句,亲手招了出租车,按着孙佳人的脑袋就把她装了进去:“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孙佳人也不介意我的粗鲁,隔着车窗笑吟吟地朝我挥手。 车子开走了,我松了一口气,人顿时矮了一截。孙佳人也真是不争气,在我如此无助、如此彷徨的今天,她也无法成为女人自立自强的例子。我把嘴撇向一边:只要有了焦阳,就算公司赵董把她踩在脚底下,她也不会哼一声了吧。我放松了嘴:这也无可厚非。谁不想要个温暖的避风港呢?在外面经受了再大的风雨,回家就又会鼓足了勇气和希望。 而我的避风港呢?他始终也没打来电话。我一直把手机攥在手中,它有电有信号,就是不会响。时值下班高峰,行人车辆令人眼花缭乱。我一个人站在人潮中,像是磐石。我拨了郑伦的手机,一响,两响,直到五响过后,他终于说了一个“喂”。 “喂,是我。”我喉咙干涩,不得不咽了一口唾沫。这时,有人从我身后撞了我,我下意识地喊一声:“啊。”我再一瞥,只见身边是一对嬉闹的平凡男女青年。男青年有礼貌,对我一低头:“不好意思啊。”女青年也有文化,附和道:“抱歉抱歉。”而这时,那边的郑伦说:“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挂断了电话。 花样?我只不过是想问问奶奶状况如何了,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再说说我店里的灯不亮了,需要他“伦语”拔刀相助。再然后,我想说我现在准备回家了。我这是玩花样?我这分明是力争化干戈为玉帛。这么想着,我抬腿就踢了路边的一个垃圾箱,咣当一响,甚是引人注目。我不得不解释了一句:“呵呵,有个虫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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