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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我看看怀里的琴,再看看燃烧着的火焰,觉得自己脑袋好晕,很想问一句“吴居蓝,你还会做什么”,但心脏负荷刺激的程度实在有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吴居蓝说:“你还有多少钱?先给我行吗?我明天赚到了钱后还你。”

  我很清楚吴居蓝做的这把古琴只怕明天卖不掉,但是……我把身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全给了吴居蓝,笑眯眯地说:“好。”

  我躲在卧室里,悄悄给江易盛打电话。

  江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江易盛不用再晚上陪床,轻松了许多。我问清楚江易盛明天有时间后,请江易盛找个看上去博学多才的朋友,把吴居蓝做的古琴买走。价格不用太贵,当然也不能太便宜,一千多吧!

  我让江易盛先帮我把钱垫上,等我卖了海螺饰品后,再补给他。

  江易盛被震住了,“你确定吴居蓝做的是古琴,那种古装电视剧里的装逼神器?你不会把弹棉花的错看成了乐器吧?”

  “白痴才会分不清吧?!”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分不清古筝和古琴的事实。

  江易盛激动地大呼小叫,恨不得立即跑过来膜拜吴居蓝。

  我让他明天再来,切记多找几个朋友来捧场,要高端大气有文化的!否则演戏也不像啊!毕竟那是古琴!

  清晨,起床后。

  我本来想装作突然接了江易盛的一个电话,告诉吴居蓝有人对他做的古琴很有兴趣,想要下午来看看。没有想到,吴居蓝一大早就离开了,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说是要办点事情,晚一点回来。

  我盯着字条看了半天,不是内容有什么特别,而是他的字,一横一竖、金戈铁马,比字帖上的字还要好看。不过,他连古琴都会做,字写得格外好看点,也实在没什么可惊奇的了。

  我看古琴还在书房里放着,知道他不是去摆摊卖琴就放心了。

  我一边做饰品,一边等吴居蓝。一直等到下午,吴居蓝都没有回来,反倒江易盛带着几个朋友来“买”古琴了。

  我把古琴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江易盛的几个朋友围着古琴一边看,一边议论。还别说,个个看上去都有点奇怪,或者说不同凡俗,很像会玩古琴的人。

  戴着黑色复古圆框眼镜、穿着黑色布鞋,打扮得很仙风道骨的戴先生问:“这把琴,沈小姐卖多少钱?”

  我说:“一千多。我看淘宝上的古琴价格从四五百到两三千,我取了个中间值,再多就太假了。”

  戴先生说:“我是问真买的价格,我想买下来。”

  吴居蓝做的东西竟然真的有人欣赏?!

  我比自己的东西卖掉了都开心,却毫不犹豫地说:“不卖,我要自己留着。”

  一群人正在说话,虚掩的院门被推开,吴居蓝回来了。

  他扫了眼客厅里的人,只对江易盛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扛着一条一米多长的鱼,径直走到厨房墙角的水龙头旁,把鱼放下。

  海岛上的人对各种各样的大鱼都见惯了,也没在意,笑着问我:“琴就是这位吴先生做的吗?”

  “是啊!”

  我让江易盛招呼大家,自己拿了条毛巾跑出去。

  等吴居蓝洗完手,我把毛巾递给他,“江易盛听说你做了把古琴,就找了些喜欢音乐的朋友来,有人想买你做的琴。”因为戴先生真想买,我说起话来格外有底气。

  江易盛领着他的朋友们走过来,笑着说:“大家都很喜欢这把古琴,就等着你开价了。”

  吴居蓝扫了一眼围站在他身边的人,对我说:“我做的琴不是用来卖的。”

  “啊?”我傻眼了,“不……不卖的话,你做来干什么?”

  “我弹。”吴居蓝把毛巾还给我,去厨房了。

  我和江易盛面面相觑、无语呆滞。

  既然不需要演戏了,自然要把江易盛请来的“群众演员”都送走。

  我不停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江易盛瞪了我好几眼,陪着他的朋友往外走。

  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出院门,最后一个人,一脚已经跨出门槛,视线无意中从厨房墙角的青石地上扫过,看清楚了地上放的鱼。他立即收回脚,几步冲过去,蹲下细看,然后大叫一声:“蓝鳍金枪鱼!”

  已经走到院墙外的人刹那间纷纷回来了,全都围着鱼,激动地边看边说。

  “真是蓝鳍金枪鱼!”

  “我听说在日本,现在蓝鳍金枪每磅能卖到3500英镑。”

  “差不多!2013年,一条200多公斤的蓝鳍金枪卖了1.5亿日元的天价,人民币大概是1100万元。”

  “那是拍卖场的价格,被炒得过高了,市场上不至于那么贵。不过,也绝对不便宜。前几年,西湖国宾馆进口了一条70公斤左右的蓝鳍,说是不算运费,光进口价就要4万多人民币,现在至少要翻一番吧!”

  “啧啧!好多年没看到有人钓到蓝鳍了。”

  我虽然不像这些饕餮老客,一眼就能辨认出鱼的品种和品质,但身为海边长大的孩子,蓝鳍金枪鱼的大名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从来没有吃过。

  爷爷说他年轻时,蓝鳍并不像后来这样珍稀,船员们时不时就会钓到,他吃过很多次。蓝鳍生吃最美味,入口即化,像吃冰激凌的感觉,我一直无法想象。

  江易盛反应最快,隔着厨房窗户,对吴居蓝说:“吴大哥,你如果想卖,要赶紧想办法冰冻起来。这东西就是讲个新鲜,口感一变,就不值钱了。”

  吴居蓝一边磨刀,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没事,晚上就吃。”

  我差点脚下一软,趴到地上去。

  其他人也被震住了,全都惊讶、崇拜、激动、渴望地盯着吴居蓝。

  江易盛满眼问号地看我,我心内血流成河——那是钱、钱、钱啊!!!却咬咬牙说:“他想吃就吃呗!”

  江易盛无语地摇摇头,一转头,就笑得和朵花一样,对吴居蓝温温柔柔地说:“吴大哥,我今天晚上在这里吃饭。”

  “好,不过要你帮一下忙。”吴居蓝依旧头都没抬,专心地检查刀是否磨锋利了。

  “没问题!”江易盛愉快地答应了。

  江易盛被吴居蓝打发出去干活了,江易盛请来的五个朋友却没有随他离开。

  这五个人都算是文化人,做事比较含蓄,不好意思直白地表示想留下吃饭,却就是不说走。我理解他们的想法,反正这鱼看着有四五十公斤,我们三个肯定吃不完!

  他们站在院子里,一边看着吴居蓝收拾鱼,一边开起了茶话会。从吃鱼聊到捕鱼,从海岛渔业聊到环境保护,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我小声问吴居蓝:“他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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