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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没办法嘛,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他捻了一块寿司蘸了点酱油和芥末放到嘴里,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我立刻觉得用吃的东西来引诱他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就像是贪吃的小熊,为了美味的浆果一步步的踏进猎人的陷阱,我承认,刚开始我就算计了薛问枢,把他引诱到我的美食乡中。

  我拿起资料一看,恍然,“原来托福口语跟雅思口语差不多啊,老方法呗,你先用中文想,然后再翻译成英文不就行了。”

  “可是我想不出来啊,比如这一道题目,你是喜欢在家工作还是喜欢去办公室工作,这叫我怎么说,工作当然是要去办公室啊,常识。”

  “这不简单,teamwork,facultyandfacility,atmosphere,process,人家考官又不是问你常识,你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薛问枢眼睛一亮,抓起一只笔兴奋的说道,“再说一遍,重复一遍。”

  于是就按照这个思路,我把托福口语的试题基本上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我又困又累,脑子一片浆糊,恨不得倒下来就睡着,薛问枢看到我这样也有些不忍心,催促我,“要不明天再说吧,都那么晚了,睡觉吧。”

  我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明天?明天我才不跟你搞这个呢,快点,别浪费时间。”

  “你好凶啊,来吃块寿司。”他很狗腿的把寿司喂到我嘴里,“还有十道题目,快了。”

  其实我不想帮薛问枢复习托福,一点都不想,我巴不得他考个悲壮的分数然后被名校拒之门外,可是不现实,也不可能。

  我很害怕分离时刻的来临,每次想到薛问枢会离开我的心总是会隐隐的痛,像是针扎的一样细密,在坠入黑暗的梦乡前我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是薛问枢孩子气的脸庞,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动作,他睁开眼轻轻的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柔和,“谢谢你。”

  我开心的笑起来,下一秒天旋地转的陷入苍白的梦境之中。

  薛问枢在南京考完托福的那天并没急着赶回来,他发信息给我说是口语开考前两分钟无意中听到了考试题目,居然兴奋到紧张,跑去洗手间抽了半支烟才平静下来。

  我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复旦的小超市买演算纸,十一月的夜晚来的早,校园里已经华灯初上,天空中飘着些细雨,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付完款出来的时候恰好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生焦急的问我,“同学,请问逸夫楼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也不清楚啊。”

  “逸夫楼,你往前左转走到物理系,在往里面走一点就看见了,很好找。”身后传来很熟悉的男生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何彦非。

  “何老师?”我有些意外,他冲着我微笑。

  那个女生奇挂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你明明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是不是耍我”的意思,道了声谢就走了,何彦非问我,“你怎么在这里?”

  “到超市买东西的,你呢?”其实我很喜欢逛复旦的校园,有时候就静静的坐在光华楼下的草坪上都觉得是种享受,大概我天生比较喜欢学校的氛围,祥和安宁。

  他笑笑,“找我以前的老师的。”

  “啊,你是复旦毕业的?”

  “如假包换,我以前宿舍就住在研究生楼那边,很破很旧的。”

  我顿时来了探究的兴趣,“那你本科时候读什么专业的?”

  “数学。”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啊,一点都看不出来啊,那你干嘛要去新西方教英语?”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何彦非也笑起来,“真的,骗你干吗,我连研究生都念的基础数学,念完了回国找工作处处碰壁,又不想继续再读博,只好去教英语了。”

  “你可别小看学校老师啊,很多都是纯理科工科出身的,反倒是英语专业的最少。”

  我想想也是,新西方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就像是国家领导人,从来不会是主席系毕业的,秦可书是念基础化学的,钟宝瑶是制造工程专业的,偌大的整个高中VIP部也就三个英语专业的。

  忽然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专业一下子就抛弃了,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可惜?”

  他回答的很干脆,“可惜什么,又不是特别喜欢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做老师挺好的,你觉得做老师不好?”

  “当然好,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否一辈子做一个职业,待在一个地方,说起来好像有点杞人忧天的感觉。”我无奈的笑笑,抬起头迎向飘散的风雨,凉凉有些打眼。

  “我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做某种工作做一辈子,只是当工作的时候就会尽量的做好,因为一辈子太长了,光是想是想不出什么的,只有走过去才知道。”

  夜雨中的校园,朦朦胧胧的灯光洒在光亮的水色上,宽敞的道路上泛着水光,我和何彦非就静静的走着,偶尔说两句话,在我的感觉中何彦非很安静,跟薛问枢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是和徐可林有些相似,大抵上都是因为年纪稍大,说话稳重捻拿得体。

  可是那份沉稳的性子里却少了灵动和鲜活,因为太过于沉稳,而失去了淋漓的欢畅。

  过了两天薛问枢才回来,问及托福考试,他的回答也就马马虎虎,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办完了本科成绩证明,找到相熟的导师写推荐信,修修改改忙着他的PS。

  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我也开始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我不去想他走后的情景,就好像何彦非说的那样“想是想不出什么的,只有走过去才知道”。

  我承认自己对待情绪的态度是心无城府的坦白,我越来越长时间的陷入沉默,偶尔发呆,有时候为了写资料熬夜到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站在阳台上燃一只烟,看白色混浊的烟雾在空气里扩散,自暴自弃的想,也许我和薛问枢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反正一个女生最华美的时间已被浪费,未来尽可被随意的蹉跎。

  秦可书也觉察到我的情绪波动,提议我跟薛问枢好好谈谈将来,我苦笑,“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顺其自然,说多了逼急了也是自取其辱。”

  我承认我喜欢他,喜欢他的亲吻拥抱和肌肤相亲,因为每次身体的契合才越发的觉得割离的不舍,很多次我都想不再去见他,可是每每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十二月的天很快来临,上海这座城市冷的如堕冰窖,黑夜残酷的把白天的温暖全部吞噬,薛问枢的嘴唇和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伴着汗水我把他抱住,轻轻的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他平息了呼吸,淡淡的说,“秋季入学。”

  约莫也就在八九月份,盛夏的终结,金秋的伊始。

  几天前一份薛问枢梦寐以求的offer落在他的邮箱里,学校是理科强势的老牌名校,给出的条件优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可是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快,快到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的心居然痛的一瞬间没办法呼吸。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放假肯定就回来,而且还要回来所里答辩。”也许是觉察到了我不安的心情,他摸摸我的头发,“担心什么,现在交通那么发达。”

  我不由的哑然失笑,我担心什么,我不担心他出去之后跟别的女孩子眉来眼去,即便是这样输掉了我最美的年华我也没有任何遗憾,我只是担心,我耐心和坚定的磐石会被他遥遥的归期磨成了流沙,时间的风一吹过,就散落天际,无影无踪。

  我只是害怕我不能熬的过慢慢的冬夜,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忽然薛问枢问我,“施莐,你考了雅思,为什么不考托福或是G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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