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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于是薛问枢每每拿出来讽刺我,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了,“你就是嫉妒我,你就是嫉妒我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喜欢。”

  “我才不嫉妒呢,我又不喜欢男的。”

  “难道你吃醋?”我抛了白眼给他。

  要是平时薛问枢肯定大大咧咧的否认,“我怎么可能吃醋呢”,可是这次他居然意外的沉默了,我像抓住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啊!你……”

  他恼羞,“够了,我再也不说了。”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原来我也是被藏在心底,被好好的在乎,只是他藏的太深太好,我根本窥视不到。

  下了课之后我准备把杯子还给秦可书就回去睡觉,刚走到楼梯口,钟宝瑶气呼呼的走过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hijack居然说我这穿的像是去跳芭蕾的。”

  Hijack是讲GRE,算是块金招牌,名字嬉皮,人也雅皮,爱好是逗年纪小的老师。

  我仔细带入一看逗她,“别说,他真的很有眼光,不过他是赞扬你,我觉得你可以去跳扭秧歌,还是水田版的。”

  她哭笑不得,“说不过你,我昨天去听他们GRE课的,你什么时候也去听听?”

  我忽然想起何彦非让我去听他的雅思课,我思量了一下差不多就这两天去听听,再转念一想干脆就今天把课听完了,这个月的听课记录也完成了。

  于是下午我就去了何彦非的雅思班,捡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来。

  他看到我来很意外,冲着我笑笑也没说什么,那时候还没上课,时不时就有学生上去问他问题,有单个的,也有一群的,差不多都是女生,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然后甜甜的笑起来,连我都觉得可爱,大概何彦非真的是一个好老师,才会有那么好的人缘和人气。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听何彦非讲课。

  如果说一个老师,只是按照预定的大纲讲课,一板一眼的,不用低俗的笑话和噱头来活跃气氛,却能牢牢的抓住学生的注意力,那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我听过很多老教授讲课,课堂气氛拿捏的相当精准,好像他们站在讲台上,学生就会被强大的气场吸引。

  何彦非就是这样一个老师。

  讲台就是他主宰的世界,他在他的世界里洒脱自如,如同薛问枢在他的物理实验的世界里,享受着牢牢掌控一切的快乐,我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笔,和在场的学生一样,认真的听着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一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何彦非忽然说,“今天有位老师来我课堂上听课,虽然我们不是教一个科目的,但是很感谢她,下面请施老师给大家说几句话。”

  我一下子懵了,每次去听别的老师的课也没见着来这一出戏,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暗的不爽,但是仍是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讲台前,斟酌了一下开口,“这堂课我听的很认真,比我念大学的时候任何一堂课都认真,何老师讲课非常好,在座的同学一定跟我有一样的感受,觉得学费钱没白交,何老师的课绝对是物有所值,性价比很高……”

  下面一阵笑声,何彦非抱着膀子站在一边也笑起来,我继续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你们有目标,要考雅思,想出国,想继续念书,想追求更好更理想的生活,在你们面前有很多条道路,而你们选择了这一条,把精力时间和金钱都投注了进去,就是为了要收获更好,我不是说我现在的工作不好,而是我觉得你们的天空更宽广,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如果要飞,就飞的高远。”

  这种话,我酝酿了很久,我一直想对薛问枢说,只是我知道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说出口,我希望他能够飞的更远,我喜欢他,所以我想他过得更好。

  我是真心实意那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有些煽情的话就点到为止,于是我笑了笑,“我很敬仰你们何老师,所以我也会不断的努力,下课了,我也不多说,谢谢大家。”

  下面响起掌声,同时一阵收拾东西,讲话和椅子的嘈杂的响声。

  窗外的雨渐渐的停了,地上落满了有些枯黄的树叶,残存的水珠滴滴答答的从屋檐上滴落,一阵凉风吹来,几缕雨水滴飘到脸上,凉意十足,上海的冬天快要降临了。

  在这么吵杂的人群声中,我听到站在我身边的何彦非小声的对我说,“施莐,除了敬仰,你会不会对我有其他的感觉?”

  茫然的抬头,顷刻间心思百转千回,到了嘴边只有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即使那个人会离开我,飞向陌生的国度,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万水千山。

  §第30章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我,有的人说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觉得这句话很扯淡,因为无论是谁,身上总是会有一两点特别吸引人的特质。

  就像是苹果酸甜可人,荔枝甜美多汁,香蕉绵软香醇,就算是有着独特气味但是口味极佳的榴莲,也会被很多人奉为心头之宝。

  人也是一样。

  我清楚的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我长得不错,性格随和,脾气尚好,更重要的是我在男女情事上够聪明,也够糊涂,懂得怎么去做一个好情人。

  所以我才能和挑剔的薛问枢相处那么久时间,而且还没有矛盾和冲突。

  但是何彦非我就搞不明白了,我们俩之间的交往都是平平淡淡的,况且几乎没有私下的交往,我对学校的男老师基本都是敬而远之,因为从八卦的女同事嘴里总是能够听到他们最新最热的花边新闻,而何彦非就是其少数没有花边新闻的一个。

  大概我天生还是比较偏爱学理科的男生,陈潇宁是学计算机的,徐可林是外科医生,而薛问枢更是理科中的理科,我几乎没有想过会喜欢一个学文科的男生。

  人都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保持莫大的兴趣,所以很容易就理解我会把对理科的憧憬转移到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我想如果我跟薛问枢分手了,下一个寻找的目标大概就是未来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了吧。

  所以,我甚至是很平淡的拒绝了何彦非,连心底的那根弦都没有触动。

  可是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薛问枢,我只是想,告诉他了又如何,他会更珍惜我更喜欢我嘛?如果结果注定是不会,那何必要自找难堪。

  施莐我一直是个懂事的好情人,一直都是。

  等我正式转正的时候秋天也快结束了,上海的雨季也结束了,地面上布满了沾满泥水枯黄的树叶,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水汽,温和的阳光带着蒸腾而上的湿润,重新包围了这座城市。

  签完社保三金的合同,我从办公室里出来,恰好看见何彦非路过,于是我冲着他笑了笑,两个人都没有尴尬的神色,好像当初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晚上请秦可书和钟宝瑶吃饭,三个人吃掉四盘炭烤五花肉,呷着玄米茶幸福的嘴里流油,秦可书不顾形象的瘫在椅子上,“下星期请你们吃饭,今天这么多脂肪够我长一斤肉了。”

  “我想吃咖喱。”钟宝瑶提议。

  我想了想说,“要不就吃咖喱蟹,泰国菜,要改良过的,太正宗的呛人。”

  其它两个人都拍手叫好,我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份寿司打包,惊得钟宝瑶直瞪眼,“你还要吃吗?你还没吃够吗?”

  “她是打包给她家的馋鬼。”秦可书解释道。

  我直接无视钟宝瑶八卦的表情,结了账单拿了寿司跟她们道别,先去逛了巴黎春天,差不多打烊了才回去,上公交车的时候我给薛问枢发了个信息,“等下出来,我给你带寿司。”

  简简单单的回复,“好。”

  我回到家,洗完澡薛问枢就来了,抱着一大叠的资料,一脸苦愁的跟我说,“下星期考托福,晚上要通宵了。”

  我白了他一眼抗议,“你不睡觉,我可要睡觉。”

  “寿司呢?我饿死了。”他很老爷习气的坐下来,摊开资料,“施莐,帮我看看口语,那个什么话题怎么说啊?我绞尽脑汁才想了一两点理由,而且干巴巴的都是那几句话。”

  我笑嘻嘻的瘫在床上,白了他一眼,“来,求我啊!”

  他没办法,只好乖乖的的认命,“求你了……”

  我大感意外,“……你还真说的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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