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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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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沥川在我怀里哭了,说:“对不起,小秋,我错了。我耽误你太多年了。” 翌日醒来,沥川已经起床了。他去买了早饭。他说他自己得过一会儿才能吃东西。他仍然要吃那个增强骨质的药。 我八点半上班,他一直送我到单位的门口,然后,交给我一个小包,里面有几个盒子:“你的Lunch。” 我接过来,问:“冰箱里没有菜,你怎么做的?” “菜市很早就开门了,我出去买了菜,还问了隔壁的奶奶怎么做那个粥。希望你喜欢。” “谢谢哦。”我去上班,沥川回家,他说他要继续做清洁。我有点想问他究竟会在这里待多久,不过,沥川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也是白问,也就不问了。 中午沥川打电话来问我:“Lunch吃了吗?” “吃了,早吃了。” “你热了没?” “没热,需要热吗?” “怎么不需要热?你真是果蝇啊!”他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中午吃饭我打开了几个饭盒,同事们都震惊了。两菜一粥、一晕一素,还有水果沙拉和点心。我对沥川的手艺实在有点吃惊了。 五点半下班和同事们一起出来,沥川就在门口等着我。 他和我的同事握手,介绍自己,半开玩笑道:“您好,我是王沥川,是谢小姐的钟点工,负责清洁、做饭和接送。” 我窘到了。因为沥川西装革履、打扮光鲜,往那里一站,大家都以为今天这里有人要拍电影。 沥川开车接我回家,晚饭已经摆到桌上了。三菜一汤,我仍然得喝稀饭。 “你看,这样,生活是不是就有规律了?” “是的。”我赶紧点头。 吃完饭,他牵着我的手出去散步,说:“你的腿为什么还是有点跛呢。” 我腿上的钢板,过了一年才拆掉,医生说愈合得不错。我仍然喜欢体育,每天坚持骑车上下班。 “我不觉得啊。也没人跟我说啊。” “真的有一点儿,一丁点儿。” “那就是残疾了。” “我带你去瑞士动手术。” “我哪儿也不去。” 回到屋里,他拿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盛着巧克力和一大包他做的饼干,拉着我,去敲对面家的门。 他将碗还给关奶奶,递给她那篮子礼物,又送了两个红包,郑重地谢她,又说:“关奶奶,我不在的时候,小秋多亏您照顾了。这是给您孙女的一点见面礼,请收下。” “哎哟,您太客气了。用不着两个红包,我其实只有一个孙女。” “另一个红包是给您的,不成敬意,买几件衣服穿吧。” 关奶奶欢天喜地地收了,末了,还问:“王先生,你这一身打扮挺富贵的,你不是钟点工吧?” “我是的。” “那你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啊?” “我……义务的。” 关奶奶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笑了,说:“小秋真有福气啊!” “不是她有福气,是我有福气。”沥川微笑地更正。 我们携手回屋,沥川递给我一张纸。我一看,上面有十道数学题。 “给你十分钟,能做完吗?” “干吗呀,数学我全忘光了。” “你可是个旧市的高考冠军呢。” “好吧。” 他按表,我拿笔,五分钟就做完了。沥川溜了一眼答案,说:“智商没问题,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你怎么就看着有点傻傻的呢。” 我拿遥控器,继续看电视。 沥川抱着我,我就窝在他怀里看言情剧,大把大把地流泪。晚上,我们早早上床,沥川款款地待我,我们恢复了以前的甜蜜。 戏弄了一半,床底下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沥川对着天花板叹气:“小秋,这里除了蟑螂,还有老鼠?” “嗯,有两只,估计是夫妻。我还拿饼干喂过他们呢。奇怪,今天怎么只听见了一只的动静呢?” “糟糕。”沥川赶紧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你抓了一只?杀了?” “白天的时候……”某人不敢往下说了。 “沥川你丧尽天良啊。床下的那只,一定在唱歌。” “唱什么歌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它唱它的,咱们继续咱们的。” 第二天,沥川仍旧送我去上班,仍旧交给我一大堆饭盒。这次,每个饭盒上都贴了纸条: “我是肉粥一号,请热一分钟。” “我是茄子二号,请热四十五秒。” “我是红烧鱼块三号,请热三十秒。” “我是水果沙拉四号,生吃,不用热了。” 女同事们羡煞了,说沥川把翻译社当幼儿园了。 下班沥川来接时,她们都说:“小秋,你的家长来了。” 据我所知,沥川从小就是被人伺候的,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当沥川每天都这么做时,我在想,这公子哥儿能坚持多久。 当过了一整年,他还是天天这么做时,我就有了一种幸福感,很华丽的那种。当然,我的幸福从不长久。我对沥川这次回来,也没什么指望。 我就这么毫无指望地和他亲亲热热地过了一年,感觉挺好!这一年,沥川没有工作,一张图也没画。除了替我做饭、上下班接送、陪我散步、看电影之外,什么也不做。 只是,在我狭小的公寓里,沥川行动不是很方便。终于有一天,我对他说:“沥川,咱们不住这里了。咱们找个大一点的房子吧。” 他马上拿起了笔,说:“找什么?我给你画一个。要啥样子的,你说。” “大一点的。” “就这要求?”郁闷了。 “嗯。浴室里多点安全设施。” “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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