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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今天我去了CGP,萌萌说你去温州了?”

  “是。”

  “有个拍卖行要出一本手册,偏巧陶心如病了,活我已经接下了。能不能帮个忙?我出双倍译酬。”

  “什么时候要?”我掏出我的记事本,看时间。

  “月底行吗?”他说,“你先办完温州的事。”

  “多少页?”

  “五十页。”

  “很多古文?”

  “全是。”

  “好吧。”

  “谢谢。”

  我打算收线,不料他又说,“安妮,上次是我唐突了。请你不要介意。我和萌萌,以前有很深的过节。”

  “不介意。”

  “什么时候回北京?”

  “十天之后吧。不确定。”

  “记得事先通知我,我去机场接你,顺便,请你吃饭。算是谢罪。”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安妮,你以前可曾被男人追过?”

  我一愣,说:“不曾。”

  ——我在想,我和沥川,究竟是我追他,还是他追我?想不明白。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我先追的,我先请他看的电影。真是始乱终弃,我还和他怨而不怒。

  “你先试试我,就当热身吧。”

  我没来得及回答,电话挂了。

  收了线,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我看见自己的手指在不停地发抖,决定出去抽烟。

  “我出去一下。”

  “出去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

  我真的很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过了这么多年还放不下。看不起自己沉不住气地要生气。

  我快步走到门外,找到一个僻静之处,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外面很冷,我虽然穿着大衣,手还是冻得冰凉。但我不愿意回到咖啡馆,不愿意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宁愿呆在自己制造的一团乌烟瘴气之中。我在外面站了足有一个小时,直到抽完最后一根烟,才回到候机厅。我去洗手间洗了个脸,透过镜子,我看见自己在口红、面霜、和眼影的遮掩下,没什么变化。只是,我抽烟那会儿,曾不争气地流了几滴眼泪,那睫毛膏说是防水,也没有防好,给我一揉,油彩溢了出来,待要我拿纸巾来拭,它又防水了,怎么也擦不掉。

  离接机时间只剩下了半个小时,我却是这么一副样子,悲悲戚戚、失魂落魄、好像刚刚受过一场巨大的打击。

  我不能让沥川看见我。

  我拨他的手机。手机只响一下就接了。

  “小秋——”

  “叫我安妮。”

  那端沉默。

  “我有点不舒服。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宾馆了。”

  “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抽烟怎么了?”我冷冷地说,“抽烟是我存在的方式。”

  电话那头,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好,你先回去。到大门口等着,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我打的走。”我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不管他答不答,收线。

  回到宾馆,路过服务台,我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中,还有沥川房间的备用钥匙,应当还给服务台。可是,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的《沥川往事》还在他的计算机里。机会难得,我得赶紧去把它找出来,删了。

  诸位看官,如果下面的情节让你们想起了MI1或MI2,那不是我的发明,也不是我的模仿,那只能说明,再纯洁的人,如果看多了动作片,都会在心灵上留下烙印。

  走廊里没有人。

  电子钥匙卡一插,一秒钟,红灯变绿,门开了。我闪身而入。

  他的手提在床上。

  卧室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我爬上床,打开手提电脑,几秒钟时间,出现了蓝色的视窗。

  接着,画面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窗口,向我要进入桌面的密码。

  我傻眼了。

  我知道,这肯定是个很简单的密码。沥川绝不会用一种很烦琐难记的密码为难自己。

  我先试:0907。

  我们俩共同的生日。

  密码错误。

  我想了想,又试:xiaoqiu。

  是的,我自恋了。错误。

  我开始想还有哪些东西可以让他当作密码的。我试了他喜欢的歌星:roxette没戏。

  他哥哥的名字:jichuan.

  没戏。

  他在瑞士养的猫:mia.

  不是。

  他喜欢的作家:proust.

  也不是。

  到这里,我想说,诸位看官,如果你爱一个人,却猜不到他可能用的密码。作为爱人,你很失败。

  我在床上冥思苦想,想了有半个多小时。因为我知道试的次数有限,我不可能无限制地试下去。

  最后,我想起了三个字母:ldw老滇味,还记得吗?他非说L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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