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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离开山谷回到那间老屋时,太阳已经西下了,院里的两株老桂花树在夕阳下异样地宁静安详。我盯着那两株桂花树心里翻江倒海,安妮也说过她儿时住过的房子前有两株桂花树,现在我可以完全肯定了,那个从小被人送来送去的可怜的小女孩,那个受尽生活凌辱如今漂泊四方游戏人生的美丽女孩,那个名字叫做安妮长得像天使的女孩,她就是小静啊!!

  回到家,我觉得很累,连日来的吃喝玩乐让我的胃极为不适。我不想再待在家了,就跟父母说想回长沙。父母还想留我多住几天,我就借口说报社那边在催稿子必须赶回去。祁树礼在一旁听见也没表示什么,但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西装革履地来到我家,郑重其事地跟我的父母说:“伯父伯母,我今天来没别的事,明天我就和考儿回去了,走之前有件事情想征求二老的意见。”

  “什么事啊?”父亲笑着问。

  “我想跟考儿结婚,我向二老提亲……”

  我一个人回了长沙。祁树礼比我先走,被我骂走的。他跟我父母提亲,我当即就翻了脸,冲着他张牙舞爪咆哮着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跟我结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祁树礼当然没料到我会当着父母的面翻脸,当即脸色铁青,冷冰冰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荡了好一会儿就跟吓傻了的父母道了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临出门又盯了我一眼,他一句话也没多说,那一眼却盯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有点后悔泼他的面子,再怎么样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就算不答应也不应该在父母面前让他下不了台,我隐隐觉得,这回祁树礼不会轻饶我。

  我忐忑不安地回到莫愁居,隔壁的近水楼台房门紧闭,不见有什么动静,当即就放心了许多,心想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这天是初九的晚上,我想要樱之过来坐坐,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想必是和周由己出去度假了,年前她就说要出去玩的。彼岸春天此刻很安静,很多业主回老家过年还没回来。我裹了件羊绒披肩就出门了,迎着寒风双手环抱在湖边漫步,忽然两注强烈的灯光从不远处打过来,一辆黑色大奔平稳地从外面驶进来。我定了定神停住脚步等车子过去,但车子却停下了,车窗摇下,祁树礼冷冷地扫视着我……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比猎人灵敏,比野兽凶残,夜色中寒光直闪,像一枚枚匕首直中我的胸膛,几乎不给我任何生还的余地,想他念着“昔日心中的一个人,宛如现在的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看来我是真的得罪了这位爷。

  回到家,人还没坐下,电话就响了,我战战兢兢地抓起电话,祁树礼的声音冷冰冰地传了过来:“你最好关心一下你的朋友李樱之!”

  “李樱之?李樱之怎么了?”

  “啪”的一声,电话那边变成了忙音。

  我拿着电话莫名其妙,心里一阵发紧,关心一下李樱之?什么意思啊?难道我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吗?笑话,我一不偷二不抢,还怕他捏着我什么把柄!

  第二天一大早,樱之从云南的昆明打来电话,说她过两天就回长沙,春节她和周由己去了云南旅游。我气咻咻地说:“你最好马上滚回来,我快疯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要再不回来,就只有给我收尸的份了。”

  “大过年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又是谁招惹你了?”樱之被我骂得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你快回来就是了!”

  “我当然回,我指不成还不回去了吗?我后天中午到。”

  “周由己呢,也跟你一起回来吧?”

  “不,我先回来,他还要去广州结笔账。”樱之说。我就开玩笑:“过年结什么账,你小心被他甩了。”

  “呸,呸,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那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挂掉电话后我还是急躁不安,我就是不安,心慌,究竟慌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像大雨前忙着搬家的蚂蚁一样惶恐不已。夜里我又开始做梦,最近老是做噩梦,我在梦里疲惫不堪,出了一身的汗,然后电话响了,我吓个半死,自从耿墨池走后,我特别怕夜里电话响,怕听到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电话是个陌生男人打过来的。

  “请问是白考儿小姐吗?”

  “我就是,你哪位?”

  “我是高澎的朋友,我们一起去的罗布泊……”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祁先生还在睡呢。”

  我一身睡衣幽灵般飘到近水楼台的时候,他的保姆还是睡眼惺忪,拼命揉眼睛。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客厅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时间:凌晨四点。

  “没关系,你去睡吧,我在这等。”

  “这怎么好呢?”

  “没事,我在家里睡不着,到这沙发上躺会儿。”

  “这个……”

  “放心吧,我不会偷东西的,你去睡吧。”

  “那要不要告诉祁先生?”

  “别打扰他,让他好好睡,等他醒了我再找他有事。”

  保姆给我泡了杯茶,这才进去睡。

  客厅里静得像坟墓。

  我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像尊雕塑。

  高澎失踪了!据跟他同行的伙伴说,他们在罗布泊迷了路,然后又遇到沙尘暴,狂风大作,差点把他们活埋,之后高澎就失踪了。他们在沙漠里跋涉了十余天寻找他,却只在沙堆里找到了他的一个背包,里面的一个笔记本上记着我的电话,他们这才通过电话联系上我……

  “如果高澎有个什么闪失,我会跟你拼命!”几个月前跟祁树礼发狠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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