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李李翔 > 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 | 上页 下页


  张说送她上楼,电梯里,她踮起脚尖要吻他。张说看了眼顶上的监视器,推开她,手固定在她腰上,不让她乱来。送她到门口,转身要走。钟笔不甘心,叫住他:“张说——”连名带姓叫他,表示她正处于发飙的状态。

  她冲上前,在他衬衫领口、胸前狠狠落下两个红印。

  张说看着白衬衫上醒目的唇印,异常引人注目,试着用手帕擦,更加一塌糊涂。他看着得意洋洋、扬长而去的那个背影,冲上前,将她压在门上,手抬起她下巴,吃干抹净不等她回味,立马抽身就走。

  钟笔被他挑逗的芳心乱颤,唯有眼如春水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伏在门上喘气,完了,她没救了,还是这样又爱又恨——

  门“哐”的一声从里打开,左学穿着小短裤出现在眼前,捂住嘴打哈欠。钟笔重心不稳差点跌倒,横了他一眼,“把睡衣穿上,感冒了休想我带你去看医生。”

  左学瞄了她一眼,“口红乱了。”

  钟笔居然红了脸,佯装冷静,“我去洗澡,回来时你没有睡着,七龙珠的电影,你可以不用去看了。”

  左学暗骂她顾左右而言他,但是人在钟家的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干脆连小短裤也脱了,掀开被子往里钻。

  第五章 罪不可恕还是情有可原

  魏建平跑去找张说的时候,他正坐在灯下翻《婚姻法》,看的是离婚那一章,条条框框,一大堆的专业名词,十分拗口,句句都有言外之意。他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最后决定明天去问律师。香港那边实行的是另一套法律制度,但是他还是想提前了解一下,有备无患。

  扔下砖头厚的书,起身去开门。魏建平踉踉跄跄走进来,一身的酒气,一说话舌头就打结:“张说,哥们……嗯……劝你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他近两天当真是受刺激了,先有张说在天上人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那是我的心在动”一番惊世骇俗的表现,后有钟笔这个祸害遗千年的妖精重返人间。

  张说不理他的疯言醉语,“喝什么?柠檬汁?”魏建平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嗤笑道:“难道我是三岁小孩?只有女人才喝柠檬汁。”柠檬汁是钟笔最为钟爱的饮料。张说神色不动,“那就矿泉水。”

  魏建平酒喝多了,喉咙干痒,点了点头,没有再抬杠。张说打开电视看新闻,凤凰卫视女主播用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播报:“‘美成电器’董事长左思昨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决定增加在港的投资资金……”接着画面切到左思意气风发站在媒体前,面对镜头高谈阔论。

  “啪”的一声,他扔下遥控器,电视屏幕一片漆黑,水晶灯照在水磨大理石地板上,流光溢彩,电视声音突然被掐断,房内显得分外安静。

  魏建平撑着额头说:“我不明白,这种女人……扔下你跟别人去……结婚生子,你还念念不忘做什么?就凭你的……容貌身家,还愁没人要?”他醉得不轻,舌头打卷,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听起来像呓语。

  张说推着他往客房去,“你喝醉了。”一脸嫌恶。

  魏建平嚷嚷:“我没有醉,我清醒着呢。钟笔那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她良心都给狗吃了,如今见你功成名就,又动起歪心思来——”

  张说危险地眯起右眼,一口打断他:“你喝醉了!”不容反驳,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动作粗鲁。

  魏建平见他要走,大叫:“人家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张说,你就这样对哥们?”太不讲义气了!张说头疼,回头看他:“你想怎样?”魏建平唧唧哼哼爬起来,“今天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

  张说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没有断袖之癖。”魏建平冲他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大门牙,“你的床舒服。”张说想到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的情景,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口拒绝,“不行,要么你睡这儿,要么你走。”

  魏建平对他的铁石心肠表示气愤,他将这股怨气全部发泄在钟笔身上。红颜祸水,不但抢走了他以前吃则同案、寝则同席的兄弟,还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不见天日。

  所以第二天他便打来电话,不安好心,“钟笔,难得你回北京,‘自杀社会问题研究学会’的几位老同学一起见个面怎么样?”

  钟笔有些胆怯,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却之不恭。

  她要正视过去,无惧无畏。

  她跟左学说要去赴同学会。左学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漫画,漫不经心问:“带不带我去?”她犹豫不决,“你的意思呢?”左学耸肩,“我的漫画还没看完。”她松了口气,“那好,我走了,晚饭让服务生送上来。”左学喊住她,皱眉说:“我不吃酒店餐,我要吃雪媚娘、榴莲酥。”有名的广式小点心。钟笔这次合作非常,“好,我给你带。还想吃什么?”

  她打扮的十分齐整去赴约,精致立体的妆容,钻石项链,卷发随随便便散下来,黑色露肩礼服,皮草披肩,新款高跟鞋,外加同系列的手提袋。这样的行头,总不能坐出租车,于是张说自然而然充当护花使者。

  张说对她的美貌并非早已免疫,但是开车的时候仍然能够做到目不斜视,并没有因为钟笔心仪他就趁机动手动脚,此人十分自律有原则。

  路上又堵车。她十分着急,不断问:“时间到了吧,时间到了吧?”张说反倒十分坦然,“北京堵车乃是家常便饭,都是老同学,等一等又何妨?”钟笔心想,既然都是老同学,越不能让人家等。

  她之所以紧张,不过是心虚、不安、害怕、惶恐在作祟。当年的事——大家会怎么看她?

  迟到半小时。钟笔一出场,便引得大厅中诸人驻足观望。有服务生小声问:“莫不是哪个大明星?”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偷拍。对方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新人。”钟笔在港生活多年,如此打扮在她看来是社交礼貌,别人却不这样想。

  当魏建平以及袁蓝等人以陌生、诧异的眼光打量她时,她知道自己穿错了衣服。也许她的一生总是犯这样的错误,衣服和场合老是不配。其实令大家吃惊的除了她的到来,还有张说的陪伴在侧。当年她抛下张说,跟有钱人走时,所有人义愤填膺,大骂她无情无义,没心没肺。可是张说,怎么会——一系列戏剧性的转变,使得众人维持缄默。

  她打过招呼,便不再说话,生怕越说越错,惹人讨厌。大家胡乱开着玩笑,甚至是带颜色的成人笑话,互相取笑,推推搡搡,动作亲密。但是对她,所有人都很客气,不是礼貌性的客气,而是抗拒般的疏离。偶尔有人问她要不要喝酒,她摇头,于是不再问第二遍。

  她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大家自觉或不自觉排斥她。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自杀社会问题研究学会”每次活动,她是所有人的宠儿。

  难道这就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心蓦地一痛,做错了事迟早要付出代价。她茫然看着周围嬉笑吵闹、昔日最熟悉的朋友,可是这份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她全然无关。她是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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