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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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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立不稳,滑倒下来时,那侍女匆匆来扶我道:“娘娘怎么起来了?摔着了么?” 我霎一霎红肿疼痛的眼睛,才看出眼前的人是轻罗。 摇摇晃晃站起来,心里已在苦笑。 这里哪会有萧宝溶? 我真是给气迷糊了。 那边连翘和几名侍女闻声赶来,忙要给我换衣服时,略嫌急促的有力脚步踏过,门前有人喝道:“谁服侍的?管密,将她拉出去杖三十!” 殿内顿时噤若寒蝉,轻罗颤栗着扑通跪在地上,半个字不敢争辩。 管密应了,犹豫地走过来,却向我使着眼色。 我模糊间看到了,却不是很明白。我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想我为她求情不成? 轻罗压抑着哭泣随管密走出去时,连翘又在我身后牵扯着我的衣角,一脸的着急。 我迟疑一下,跪下身去,向那个玄色华衣的魁梧男子磕头,哑着嗓子道:“陛下,是宝墨的错,是宝墨撞了这侍女。要打请打宝墨!” 包着厚厚布条的额部才一碰到砖面,便一阵疼痛,一阵晕眩,身体一侧,又要歪下去。 侍女赶忙来扶时,那极高大的人影几个跨步过来,已将我挟在怀中,扭头向管密道:“让她过来侍奉墨妃,不得再有差错。” 我蜷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再不知这个可怕的男人在想着什么。 可他居然什么都没做,浪费着一国之君的宝贵时间,站在帏幔前看着侍女们手忙脚乱地为我换衣服,又为我端来补品、药汁。 我恨他们兄弟为什么不死,却不想让自己死,一口一口地都吃完了,再抬头时,拓跋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轻罗这时候才敢道谢:“多亏娘娘搭救,不然,这时候奴婢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我疲倦道:“大约皇上本就想吓吓你吧?他……哪里会把我的话放心上?” 连翘忙着安慰:“怎么会呢!皇上待娘娘的好,谁看不出?昨天太医给娘娘止了额上的血,娘娘半昏半醒着一直哭,皇上就说太医不会治,赶了出去,亲自拿药为娘娘敷的脸。” 那么,昨晚抱着我睡的,自然是拓跋轲了。 我也不知拓跋轲在想什么,昨天分明就是他们兄弟联手将我万般折辱,逼得我生死两难,事后居然假惺惺对我好,这会儿还因我而一反常态对侍女大加责罚。 算是狠狠地把我往死里教训一顿,再给我点活下去的指望,以期我乖乖地再做几天他的玩物么? 他着实多心了,便是他把我扔到油锅里烹上一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还是会乖乖地依顺他。 萧宝溶已经来了,我的生命比什么都宝贵。这样的关头,我怎会再去得罪拓跋轲? 昨日得罪拓跋顼,已是我一万分的不理智,活该我给掌嘴掌成个猪脸。 可拓跋轲生恐别人不晓得他宠爱我一般,这次可怕的惩罚之后,他居然再次让我呆在他的重华殿养伤,晚上依旧和我睡于一处,也不怕我丑肿成这样,半夜醒来把他给吓着。 宫中之人最会察颜观色,虽知我因冒犯皇太弟给狠狠罚了,倒也没如我预料的那般,有谁敢看轻我。我的伤势并不重,太医几乎十二个时辰轮守在重华殿外,一天几次地上药,脸上的红肿很快消退下去。倒是狠下心来向拓跋顼磕头时受的伤更重些,几乎每隔一两个时辰都会出现晕眩头疼的症状。太医说,可能用力太大,脑部轻度震伤,开了天麻决明汤来,让我一天三次地服着,并不敢怠慢。 如此过了五六天,伤势基本平复,额上也结了痂,我让人做了几根宽边的抹额来,将额上的疤盖住,也便可以不用宫人扶持,便可在四下里走动了。 懒得呆在永远弥漫着拓跋轲气息的重华殿呆着,这晚就寝后,我看拓跋轲神色还算温和,便借口宫妃久居重华殿于礼不合,对其他诸妃也不公平,向拓跋轲提出搬回琼芳阁去。 拓跋轲垂着眼望我,然后用他的手指,缓缓地在我额上伤疤附近轻轻打着旋,低沉问道:“朕专宠你,你不开心么?” 他专宠我?我还真受宠若惊了! 夜夜伴着这个修罗般的男人,只怕萧宝溶更难救我! “我……我自然开心。”我亲他的唇,呢喃道:“可皇上只宠我一人,难免惹人非议,其他姐姐们更不待见我了。” 拓跋轲脸色一沉,道:“你记恨锦妃告了你的状?” 我怯怯道:“没有……我知道我太闹了,又不习惯和别人相处,才总是得罪人。” “朕知道,萧宝溶……” 我心里一紧,忙望住他时,只听他说道:“萧宝溶非常宠你,惠王府除了他,便是你说了算。你在外人面前虽然装得端庄安静,可性子本就活泼,这样给宠着,性情本就不会太好。你在朕身边加起来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大约也是只前段时间本性流露吧?” 我不安地在他怀里蹭动身体时,他的呼吸已渐渐不稳,唇边缓缓地在我耳边摩挲,低低道:“其实,朕喜欢你在朕跟前活蹦乱跳。只是……你不许再对九弟无礼,知道么?锦妃并没有向朕告状,而是九弟来找朕,说你太过放肆,让朕约束你的言行。朕才找来锦妃,细细问了原因。” 是拓跋顼……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 那个年纪轻轻的未来帝王,同样有着极深的心机。 他虽被我打了,可对我并非全然无情,所以我摔落河中,他会下意识地先下河将我救出。 可我一上岸,以他江山至上的帝王抱负,立刻会意识到他做了件蠢事。拓跋轲早就清楚我和他之前的纠葛,听说他被打后还去救我,一定起疑,从而动摇他好容易得来的储君之位。 故而,他再度选择了牺牲我。他先发制人告了我的状,以换取拓跋轲的信任。 拓跋轲多少还是有些疑心的,所以,他会一脚将球踢到拓跋顼面前,让他来处置我。 拓跋顼未必真心要打我,可已骑虎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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