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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什么‘母女游戏’?你怎么说得出这样可怕的话来?”

  “我算是看透了他们的本质了,他们虽说是我们的父母,却不像个做父母的样子。”

  “不像做父母,又像什么?”

  “寄居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打我们出生之日起就住在一起。可实际呆在一起的时间却很少。”

  “哥哥是在闹别扭吧。你不是和父母一直都很亲热吗?现在——”

  “什么闹别扭?哈哈,这真太可笑了,说什么我和他们很亲热,喂,阳子,别逗了,真是太好笑,笑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恭平真的笑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像是得了什么病。因为笑的时间太长,肚子都疼了。笑了一阵之后,好容易才静下来。他说:“好,让你看看他们的真相吧。”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在他们的房间里装个窃听器,用调频就能收到。你如果听了他们说的话,就会了解他们的本质。里面装有微型电池。能用很长时间。”

  “求求你,别这么卑鄙。”

  阳子说话的声音明显在发颤。

  “什么卑鄙?这是跟母亲学的。你大概也知道,她偷看我的日记,连续看了一年我都不知道。还瞒着我以日记为素材编了一本书,这本书很畅销,使她一举成名。她因此而出了名。可是我的秘密却完全公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上厕所的样子被人拍成了电视,还自以为没人看到。打那时起,我算看透了这个女人,什么全国母亲的偶像,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什么聪明美丽,具有上层社会的风度和质量,还有什么让任何地方的孩子见了都会有亲切感,并能感受到一位普通‘母亲’的母爱。可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她是一个自我表现欲极强的怪女人,想以孩子为跳板成名成家。成名之前,她一边扮演在老爷子庇护下过日子的家庭妇女的角色。一边又以协助老爷子的方式表现自己,也许你的日记、信件也被她偷看了。”

  哥哥这么一说,阳子也有些同感。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母亲却多次劝她写。

  “写日记习惯了就不觉得难了,相反,如有一天不写就会觉得别扭。过去的日子会一去不复返的,人人都应该写日记,把自己美好的人生记录下来。”母亲经常这样说。难道也是为了要偷看吗?

  阳子写信时有爱打草稿的习惯。有好几次,写信后将草稿扔到纸篓里,等想再看看草稿时却找不到,的确扔在那儿的,可翻遍了也找不到。问问佣人,佣人说纸篓还没倒呢,难道也是母亲拿去了吗?

  这么说倒想起来了,后来有几次,阳子发现母亲的著作中有自己爱用的词句和说法,感到很奇怪。

  “不过。难道——”

  阳子半信半疑,恭平说:

  “总之,你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了男朋友更要注意,以免成为母亲教育少男少女的反面教材,你一定要想到家中有间谍,我再也受不了间谍的跟踪监视了。我离家出去住会使她失去重要的素材。不过我们已经做成了一笔交易。”

  “交易?”

  “是的,说好了以后我还要把自己的日记给她看的,我这样说的时候,她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不过,最终她还是同意了这笔交易。这样做对她也有益,她绝对写不出我这种水平的日记。写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懒得自己写了,反正是满篇假话,谁写都一样,所以我就在同学中找了个文笔不错的人代笔,那位同学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赚外快’的好机会。现在我自己不用动手,就可以让他们出大笔的养育费。不过母亲失去了身边的一个观察素材,剩下的只有你了。她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你的身上。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这个家。”

  恭平就这样离开家出去住了。当时,哥哥的话使阳子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可今天晚上突然听到了父母亲的谈话,使她本已平静的心又涌起了波浪。

  她不是有意窃听的,只是那窃听器灵敏度极高,收到了父母的谈话信号,她碰巧听见了。她浑身僵硬。根本意识不到应该捂住耳朵。

  在谈话之前进行的那种夫妻生活的淫秽情形已使为人父母的威信扫地了,同时也给她那水晶似的纯洁的少女心以沉重的打击。随后进行的谈话对阳子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使她一蹶不振。他们的确是这样说的。事实如此。

  哥哥说得对,父母是把我们当作“做生意的工具”。啊!我仅仅是个工具而已。

  阳子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淌,过了一会儿眼泪也流干了。陷入长时间的精神恍惚之中。在这茫然若失的时间里,她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崩溃了,剩下的只有空虚,这是用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

  ***

  布狗熊上的渍迹和文枝的血型吻合,但在K市神社的牌坊前搜查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最近出厂的汽车都是采取静电喷漆,质量很好,几乎不掉漆。再则,案发后没有马上开始搜查,时间一长,现场都几乎失去了原样。

  小山田怀疑文枝被撞死后遗体已被弄到什么地方扔掉了,但眼下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无法进一步搜查。

  警察已停止了调查,他们当初也只是应被害者亲属的要求开始调查的,所以并不大热心。这样,着急的只有小山田和新见两个人了,光靠他们俩是做不了什么事的。

  “小山田先生。今后怎么办呢?”

  “不知道。”

  小山田两眼望着天,绝望地回答。

  “可不能灰心呀!”

  “不过,既然这样了,今后怎么办才好呢?”小山田对新见的提问无言以对。

  “反正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泄气,如果我们不寻找的话,那谁还会去寻找你妻子的下落呢?我似乎感到她正在哪个遥远的地方急切地呼唤着我们呢。”

  “正在叫你呢,我可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小山田漠不关心地回了一句,妻子的下落似乎已与他毫不相干了。

  “小山田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样说对得起你妻子吗?你妻子在呼唤你,请你不要充耳不闻。”

  新见对茫然若失的小山田又安慰又鼓励。对新见来说。失去文枝(他称她为直美)也很痛苦,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仿佛灵魂中最重要的部分被切掉了一样,恍惚不安。

  可是,这些绝不能让小山田觉察出来,如果让他察觉到新见因此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那么对他的打击只能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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