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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旧地重来。龙雄立即走上去邮局的路。一边走一边张望,万一路上能碰到上崎绘津子呢。可是过往的行人都是当地人。

  推开邮局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两三位顾客。都是男人。邮局正面墙上的时钟才指到十一点三刻。居然来得及。

  龙雄坐在角落里客人用的椅子上。悠然地吸着香烟,眼睛则始终不离挂着“汇兑”牌子的窗口。每开一次门,他便看一次。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开始有点儿心慌。好像是与情人幽会似的。很奇妙,虽然同案件交相错综,但他丝毫没有那种黯然阴郁的感觉。门不知开过多少次,走进来的全不是她。

  时钟刚指到十二点,窗口便关上了。挂出“休息半小时”的牌子。邮局的职员在桌上打开饭盒,眼睛不停地打量龙雄。

  不到十二点半不办公,龙雄只好走出邮局。这一个小时他觉得长得简直无法消磨。等不到十二点半,他又走回邮局,仍旧坐在椅子上。站在汇兑窗口前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人。他又心慌起来。彷佛上崎绘津子那婷婷玉立的身影即将出现在眼前,皮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已经一点了,还没有来。龙雄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一剎那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难道已经来过了?

  女办事员从窗口里面向龙雄发话道:“你有什么事吗?”

  龙雄也知道,在邮局坐得太久了。人家会觉得奇怪。龙雄站起来,毅然走过去问:“我在等一位小姐,她要来提取十万元现钞。”

  圆圆脸的女办事员诧异地望着龙雄的面孔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龙雄咽了一口唾沫。

  年轻女办事员的神情显得颇为踌躇,委决不下是否要告诉龙雄。结果像下了小小的决心似地说道:“她上午已经领走了。”

  龙雄不由得一惊。方才虽然也估计到这种可能,不料竟猜中了。

  “上午?上午十一点半我就等在这里了呀!”龙雄绝望地说道。

  “她是十点半左右来的。”

  那么说,邮局现款很早即准备好了。太早了。要是照电话里说的,下午该多好。龙雄后悔不迭,直想用脚跺地。

  ***

  龙雄还抱着一线希望。

  “来提款的那位小姐,是个二十一、二岁,身材高耽的人吧?”

  “是的。”女办事员的眼神很警惕的样子。

  “长脸,大眼睛,鼻子笔直的……”

  龙雄讲起上崎绘津子的模样,不知不觉把她形容成美人。女办事员大概觉得很可笑,嘴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对,是位很漂亮的人,不是本地人。”

  果然不错。龙雄又作最后的努力,问道:“来的果然是我认识的人。这笔提款,其中有些情况,我不知提款人用的什么名字,能否让我看一下?”

  女办事员的脸上又显出警惕的神色,她默默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男办事员。他一直在听她同龙雄的谈话。

  男办事员离开椅子走到窗口说:“照规定是不行。如果你真有什么情况,请你给一张名片。只看一眼,也不是绝对不可以的。”

  他对龙雄表示这番好意,大概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再说,听龙雄讲有些情况,或许感到事情很不寻常。龙雄递上了名片。

  “啊,你是从东京来的。”

  男办事员看过名片之后,便吩咐女办事员去拿单据。他没有用规章作挡箭牌,就够龙雄感激的了。

  女办事员在纸夹里抽出两张汇票给龙雄看。她很提防地用手指按住汇票的一头。

  票面上的金额每张是五万元,收款人是女的,但不是上崎绘津子的名字。

  上面写着:山梨县北巨摩郡马场村新庄,吉野定子。

  龙雄掏出笔记本,明知是化名,先抄下来再作打算。

  上面盖着“东京京桥”邮局的圆图章。日期是一个月以前的。

  一切都若合符节。

  龙雄谢过两个职员,便走出邮局,到了街上。上崎绘津子还在这个镇上。三小时之前刚到过邮局。

  提取十万元现款,大概是给堀口,也就是那个杀人犯,红楼酒吧的山本,供他花用的吧?那么说他应该还在此地。可是他们两人究竟在哪里呢?上崎绘津子又是何许人呢?她同舟坂以及金融家山杉喜太郎的关系至为密切,难道她仅仅充当联络的角色吗?抑或还有别的什么?

  龙雄的心情变得阴郁起来。他不愿想象上崎绘津子同那个犯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摇摇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在作祟呢?他竟深深地被她迷上了吗?

  他们两个人究竟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呢?

  2

  担架是在神奈川县真鹤海边,由一个少年捡到,向派出所报告的。现场在一个很高的悬崖下面,悬崖之上是东海道线铁路轨道。四月二十八日下午,不到三点钟,少年从悬崖下走过,看见南下的列车正经过那里,但他未看到车上扔下什么东西来。就是说,当时担架还没有落在那里。后来查出那一列车是开往伊东的“初岛号”快车。

  少年走过之后,在伸向海里的礁石上玩了二十分钟。往回走时,到现场地区发现来时所没有的担架。“初岛号”开过九分钟,倒是“西海号”快车从附近经过。这副帆布卷成棍棒状的担架显然是从“西海号”扔下来的。

  当天的“西海号”,正是把濑沼律师装成病人,用担架抬进车厢的那一列车。担架由小田原警署转给侦破组。侦破组把绑架犯扔掉的这副担架当作重要线索的物证,开始探查担架的出处。

  出产担架的厂商,市内共有三家。刑警们拿着担架去验证,结果查出是佐伯医疗器材厂的产品。该厂的担架,帆布的缝法别有讲究,一看即明,因为各厂都有自己的缝制方法。

  佐伯医疗器材厂根据担架所用的帆布和木料,断定为一九五二年的产品。怪不得这副担架又旧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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