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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您说得对。鹈原先生十一日去了高冈,打算第二天返回金泽。这事至为重大。说不定,那是问题的关键。”

  “你说鹈原现在住的地方是否在高冈?”祯子心中一阵子骚动,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不至于吧。不瞒您说,在夫人到来之前,我去高冈调查过。到现在还找不到鹈原先生住在高冈的痕迹。而且,正如夫人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去高冈,那么去东京正好顺路,没有必要再折返金泽,我总觉得在别的地方。为什么非折返金泽再去东京不可呢?”

  听到这里,祯子想起今天早晨本多曾说过鹈原说去高冈是撒谎。

  那么,鹈原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办事处的人呢?祯子这才找到为什么对本多的话不满的原因。

  “本多先生,我这才知道,您在我到达以前,早早就去寻找鹈原的尸体了。”祯子说。本多眼睛里显出尴尬的神情。

  “是不是因为鹈原的住所不明,换句话说,鹈原身边有秘密,在下落不明的同时,就和尸体联系起来了?”

  本多端起茶碗,放在嘴边,他在考虑如何回答。他喝了一口咖啡答道:

  “已经报了警,总会有眉目的。夫人,您过虑了。我已经说过多次,您不必担心。我相信鹈原先生会平安无事的。”

  祯子掉过脸不去看他。本多的安慰反而使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丈夫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她把目光移向奶油色的墙壁。墙上挂着金泽的晚景照片。祯子想起自己手提箱里有丈夫的照片。

  祯子请本多稍等片刻,上楼从手提箱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本多的面前。

  “这是夹在鹈原书中的两张相片,是不是有关连,还不知道。本多先生,您能从这两张照片上的房屋找出什么线索来吗?”

  本多把照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一张是类似文化住宅的高级的房屋,一张好像是农家似的简陋的平房,背景是山脉。本多歪起了脑袋。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是鹈原先生自己照的吧?”

  “大概是的,他有照相机。”

  “那个漂亮的房子,在东京是常见的,但没有背景,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或许是在外地也未可知。”本多想的和祯子一样。

  “这个农家,很明显是本地的乡下,门小,厢房在里首,格子窗,是它的特征。可是,在哪儿呢?”本多把照片翻过来看。

  “是冲洗房冲的,你瞧,35和21是冲洗房做记号。从纸张陈旧的程度来看,不是最近照的。不知鹈原先生是托哪家照相馆冲洗的。”

  “我结婚以后没见过,所以也不知道。”

  “是吗?或许公司里人知道,我去问一问。”

  “本多先生,您顺便问一下,要是有人知道这两处房屋,那么都在哪里。”

  “明白了。”本多把照片放进口袋里。祯子虽不说,他也猜得出这两张照片上的房屋和鹈原的住处有关。

  天色晚了,本多站起来告辞。

  “多谢了。”祯子将本多送出门口,心想今后还要给他添不少麻烦。

  回到房间里,演于茫然若失,不知所措。从今早晨起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刻突然弛缓了。一幕一幕往事像远方的景致似地惆然地回转。

  丈夫为什么十一回去高冈,离开了办事处,为什么第二天还要回金泽来?本多说,这也许是问题的关键。她想起本多说过的话:‘我总觉得在别的地方,为什么非折返金泽再去东京不可呢?

  祯子给账房打了个电话。

  “有没有石川地图?我想看一看。”

  女招待把地图拿来了。

  “想去参观吗?旅行该是很有乐趣的。不过,现在天气不好,要是在春天,可以到能登半岛转转。”

  祯子只是微微一笑。

  她摊开地图看。从金泽开出的支线很少。有去能登半岛北端的七尾线。这条线在离金泽不远的津幡分开。津幡站只有快车才停。因为它离金泽最近,应该考虑在内,此外从西金泽站开出,沿犀川,南下到白山溪谷,也有一条支线。还有一条支线从金泽去河北高,终点站为粟峡。另有两条私营铁路,沿海岸朝大野凑方向行驶。一共有四条支线。

  然而,除了支线以外,还有与东京相反方向,开往福非方面的干线。那个车站,非快车不停,因为它离金泽很近,可以乘普通列车去。

  除列车以外,还有公共汽车,四通八达。在交通发达的今天如果单纯地考虑以金泽站为中心,十一日丈夫的目的地在何处?祯子无法给他限定。

  祯子合拢地图,闭上了眼睛。

  十一日,鹈原宪一还打算回金泽,去了哪儿,从此没有消息。事实就这些。

  祯子想到过去在报上经常读到的奇怪的失踪事件。有一位年轻的学者在去上班的途中,突然消失了。有一位公司职员出去散步,从此一去不回。另一位少年在外面游玩,在回家途中失踪了。失踪原因,家人都没有线索。全国这样的事例不少,她在一本周刊杂志上读到过。

  鹈原宪一的失踪,恐怕也是其中的一例。没有任何原因。他没有自行消失或自杀的意志,还说第二天回金泽办事处来,抽屉里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哩。

  然而没有任何原因,祯子总无法相信。至少有肉眼看不见的巨大的暗流。从空间上来说,这次事件源于鹈原的住处不明,从时间上来说,发生在和自己结婚后不久。

  祯子想到这里,给东京要了两个长途电话。

  首先接通是鹈原的哥哥家。是嫂子接的电话。

  “嫂子吗?我是份子。”

  “哎呀,”嫂子高声答应道,“怎么样啦?”

  “还没有搞明白,这几公司里的人正在帮助找。”

  “真伤脑筋,难道~点也没线索吗?”嫂子担忧地说。

  “已经报警了。请警方帮助查寻。您那儿有什么消息吗?”

  “不,没有。你哥哥正担心着呢。现在他不在家。他说,必要时,也去金泽。”

  “嗯,要是哥哥的工作允许的话,那就拜托了。”

  “好,明白了,我会对他说的。不过,祯子你也不用过分担忧。反正以后总会有眉目的。真伤脑筋。”

  嫂子说话颠三倒四,挂断了电话。

  她给大伯子夫妇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是自己的义务。至于让大伯子来金泽,也是心理上的负担。

  其次,她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母亲也许也在担忧,然而祯子认为有必要让母亲了解鹈原宪一,不是作为亲属,而是作为第三者。她想问一问:“娶了新娘,是不是成为失踪的原因?”

  祯子预感的正是这一点。这事儿难以理解,但必须理解。

  电话铃响了,接线员说,东京接通了。祯子喊:

  “喂,喂,我是板根祯子…”回答的正是母亲的声音。就像在东京市内一样,听得很清楚。

  “妈妈,我是祯子。”

  “哎,”母亲说,“你在金泽?接线员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在金泽,临行前没对您说。”

  母亲听到从意外地方打来的电话,断断续续地问道:

  “那好。和宪一在一起吗?”

  “不,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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