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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您从东京来,这儿真是乡下了。”女招待把茶放到暖炉的板上,和颜悦色地说。

  “不,这儿也挺热闹的。”祯子关上窗户坐下。

  “怎么说好呢?总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当地人也像大城市人一样盛气凌人,摆臭架子。可这儿唱歌跳舞倒是很时兴的。”

  “你也是东京人吧?”

  “提的,我原住涩谷,战时疏散到这儿,便在这儿落户了。”

  女招待问是不是马上开晚饭。祯子回答再待一会儿,她丝毫食欲也没有。

  女招待走后,只剩下她自己,在电灯光下,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榻榻米上。祯子这才感到寂寞。

  到此刻为止,她身边总有人陪伴,在火车里有青木,以后本多。此刻只剩下她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已被撇在一边。在这陌生的土地,她一半感到胆怯。

  陌生的土地,——实际上就是如此。这儿留下过丈夫的足迹,但空漠、寂寞,没有丝毫亲密感。新婚旅行时,在路上望见过的北方的天空,憧憬变成了虚妄。她甚至觉得和鹈原宪一结婚都没有现实感,好像是一种错觉。

  祯子忽然想到:丈夫的失踪是不是因为有了自己这个新婚的妻子?

  女招待在隔扇外喊道:

  “有人送东西来。”女招待拿着祯子的手提箱进来了。

  “啊——已经送来了吗?那个送东西的人还在吗?”

  在的话,祯子要向他道谢。女招待说:

  “就是刚才领您来的那一位,还在门楼里呢。”

  本多自己把行李送来,使祯子感到意外,祯子急忙下楼去。本多站在门楼的石板上。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总以为您派人送来,还让您特意跑一趟!,真对不起。”

  “不。工作干完了,我顺便送来的。有什么不便之处,请不用客气,跟旅馆方面说。”

  本多客气地站着,祯子听懂他的意思,今夜的旅馆费由公司负责。

  “谢谢。不进来坐一会儿吗?”祯子抬起眼来说。

  “不,我这就告辞了。”本多答。他考虑到夜间访问不方便。

  “那怎么可以呢?”

  连杯茶也没喝就回去,祯子也不能和他一起外出。门楼旁边事间会客室,不管怎么样,她要请本多坐一坐。

  六铺席大的西式会客室里,放着一排软椅。祯子让女招待端杯咖啡来。

  “请不要张罗。”本多坐到椅子上,低着头掏出了香烟。

  “您累了吧,我马上就要告辞。青木君向您问好。”

  祯子低头行礼,想起青木那张冷冰冰的脸。

  “青木君明天一早回去。不过在中途还要转两三个地方。”祯子知道,这也是为了寻找丈夫的下落。两三个地方或许是公司客户的所在地。

  “真是的,这回给各位派了麻烦了。真对不起。”祯子再一次表示歉意。

  “不,到了这样时刻,彼此彼此。还是夫人最最担忧,没过几天就跑出来了。”

  本多指的是新婚。祯子不禁脸红了。祯子说:

  “本多先生,正如您所说的,我和鹈原在一起的日子很短,不知该说不该说,我对结婚前的鹈原一无所知。结了婚,到现在也不十分了解。这一次出了事,我一点也摸不着头绪。本多先生,您也没有线索吗?如果鹈原真的失踪了,您能不能找出原因来?”祯子提到了白天不便说的问题的中心。本多耷拉下眼皮说:

  “这事儿,我也曾考虑过,我也想不出什么线索,问公司的同事,谁也说不出鹈原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工作认真,没有歪门斜道,不喝酒,对赛马、打麻将也没有兴趣。在夫人面前说,很失礼。也没有听说他有男女关系。怎么说好呢?他是一位一心一意工作,而没有嗜好的人。真弄不懂。”

  祯子子听着本多说话,却听不进去。像耳边风一样从身边滑过。这种不满情绪从何而来?一时也说不清楚。

  “鹈原是自己隐藏起来的吗?还是……”

  还是外界的暴力?这句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说鹈原先生让自己失踪,还为时过早。至今还没有找到原因。十一日分手时,他还说要回办事处来,桌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整理。”

  是啊!祯子想起来了,鹈原从金泽寄来一张明信片,说十二日回东京。因此,他应该在十一日从金泽出发。可是,这一天他有事去了高冈,说十二日再回金泽,然后回东京。高冈在去东京途中,有事要办,为什么不中途下车?那比折返金泽,再乘火车去东京方便得多。

  祯子说了这个疑问,本多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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