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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事实上,冈村也不清楚西有没有去过仓桥家。因为冈村代替次官在仓桥灵前念了悼辞。

  悼辞写成这样:仓桥为一优秀人才、人格高尚夙为同侪所倾慕,正当英年遽遭不幸,令人扼腕等。是与仓桥没什么因缘的秘书科的人代笔的。

  酒来了。二人做干杯状;今天的干杯大有意义。看来,砂糖渎职案将可逃避警察当局的追究了。冈村安然无恙。

  西说声恭喜。

  “谢谢。”冈村搭。

  二人的眼神没法掩饰复杂的表情。

  女侍端来菜肴,让女侍斟了两三杯酒之后,冈村就说:“这里不必陪酒了。”而支开了女侍。

  “仓桥君死亡的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呢?”冈村放下酒杯望着西的脸问。

  律师正等待那质问般:“其实是这样的,冈村君。”他也把杯子搁在一旁,压低嗓子跟局长说:“他先到旅社,等我去。不忙不慌洗个澡之后,才开始商谈那个问题。

  “我跟仓桥君说,总而言之,在这时际希望他急流勇退。说来说去讲了很多。我说,服务省署多年的他,对上司谅必有恩情,对省署谅必有情义,不连累上司和省署,才是这时际他应该走的路。然而仓桥君却反脸相向,说什么只牺牲他自己那可不行。”

  说到一这里,西用锐利的目光望了冈村的脸一眼。冈村局长避开西的目光,脸孔垂下来。

  “那天说服他直到深夜。然而他却说,以往像这种案件,他们副科长级的人牺牲最多。他说那是不合理的。这也难怪,我跟他说的话是要他自杀的暗示嘛,于是乎他就反击我了。”

  “……”

  “我是这样说的:他的太大和孩子们的生活一定加以保障,大家协力一定使他的孩子们顺利完成大学教育。绝对可以放心。是这样开导他的。想起来这话也是够那个的啦。”

  “……”

  “再说,这也不是没有前例的。你看那些跳窗死亡的、服毒自杀的、或多或少都夹在义理和人情之间进退两难,结果差不多都罹患神经官能症。我以为仓桥君患上神经衰弱也不轻。所以,以为稍加暗示他就会善自为之,就是说会答应去自杀。”

  冈村没有抬起头来。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折磨他折磨个够,仓桥君的神经却是好强壮哟。没什么神经官能症呀。”

  “……”

  “他怒责我,反击我。他说,为什么只要求牺牲他一个人,说什么他自己从业者那边拿的,如与上头的大员们拿的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尽管事实是那样,他自己却得去寻死,获取巨额利益的人却可以活下去,西先生,这是怎样的一个道理,他这样反问我。”

  “……”

  “于是乎我发觉到再说服下去会发生危险。有所谓的狗急跳墙嘛。逼得太紧,使得仓桥君横下心来也不好。如果自暴自弃一五一十告诉警视厅的话,可不是第一出戏就此完结了。”

  “……”

  “于是乎我对他表示同情。我说,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我的想法错了。所以此后我会替他着想,尽量阻止警视厅的侦查,要他尽可放心。这样子他好容易才明白过来……”

  § 警方的追查

  警视厅侦查二课一股长的场巡官,激动形于色地进入山崎二课长的办公室。

  二课长刚好有客人,可是课长一见到的场的神色,立即结束跟客人的谈话。

  客人一走,的场股长就挨近山崎课长跟前,说:“课长,不得了啦。”

  是十四号的午前十一点左右的事。

  “农林省的仓桥副科长死了。”

  “什么,死了?”山崎课长也吃了一惊,反问一句:“你呀,那是真的吗?”

  “他出差北海道预定今天回来,所以我问省署预定什么时候抵东京。不料,说是仓桥在宫城县叫做作并的温泉地从悬崖摔下去,死了……”

  “……”

  “并且说,尸体定于今天上午十一点在火葬场烧成骨灰,午后三点起有辞灵式。”

  课长也变了脸色。

  砂糖渎职案由二课搜集证据,打下破案基础。正等最后冲刺拘捕核心人物仓桥副科长而已。已经约谈过仓桥,听取他的情况说明,认为他重重涉嫌受贿,如今警方是取得逮捕状的前夕。

  然而,农林省却说从那天起仓桥就出差北海道的札幌,业务视察去了。负责传讯仓桥的的场股长,要放回仓桥时,曾嘱咐过他,如要出远门,务必跟警视厅说一声。仓桥不遵守这嘱咐,擅自出差去。由于那不是普通旅行而是公务出差,警方也就无可奈何。据说他十四号就可以回来。的场股长正计划着等他回到东京就要加以逮捕的步骤。

  就在这当口,仓桥猝然死了。

  遽闻这案子的核心人物猝然物故,课长一脸错愕。事实上,仓桥是为要侦查农林省高阶层和外部大人物所必须掌握的嫌犯。因为受贿的高阶层和行贿的业者这两条线,均集中于仓桥。

  “怎么死的?”课长立即问一股长。眼神闪出凭直觉知道的“自杀”。

  “说是从悬崖掉进溪流死的,……没听说是自杀。”的场股长把农林省的官员在电话里说的话复述一遍。

  “可是,仓桥不是出差北海道吗?那他是怎么到作并温泉的?”

  “说是出差北海道的归途顺便到那里的……不过详细情形不清楚。”

  “那么,他是一个人去那个温泉的吗?”

  “不,仔细一问,说是同西律师二人去的。”

  “西律师?”课长闻言勃然变色,冲口说:“喂,你呀,立即中止仓桥的火葬!”

  侦二课一股长依课长命令抓起话筒,拨接火葬场。说明来意后仍抓着听筒不放等待对方查明后的回音,片刻后冒出一声:“晚了。”而自己挂断了电话。

  课长也察知为时已晚而愁眉苦脸。

  “说是目前,仓桥的家人正在捡骨灰。”股长报告了火葬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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