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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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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妈妈的一席话,轮香子总算放了心,后来又留心看着报纸,消息到那儿就止住了。因为开始并没有当成大事。 自报纸登了那条新闻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周多。轮香子不知不觉地就要把这件事忘却了。 今晚见到爸爸情绪不高,轮香子心里不由得又记起那件事。但是,那件事自那以后任何报纸都没再报道,爸爸身上也没有那种迹象。若有什么情况的话,妈妈肯定会说的。 轮香子关上钢琴盖,从书架拿下一本读了个开头的书,然而,一页也看不下去。只有铅字映入双眼,思想却进不到文章里去。两只耳朵只顾朝爸爸房间的方向谛听着。 轮香子心想,在这种时候,和子若挂来个电话就好啦。这当然不是说,她的电话能使轮香子头脑里的担心云消雾散。不过,似乎至少可以使轮香子从这种心境中解脱出来。 轮香子的这个念头,的确类乎要从双亲的争执中躲避出去的那种心情。虽说这仅仅是自己心血来潮的想法,但在电话里与和子随便谈谈,确实能够冲淡此刻的消沉情绪。然而,和子不会这么巧就打来电话,于是轮香子便想主动给她打个电话。 最近一段时间,轮香子与和子会面比较频繁。话题总是归结到一件事上,那就是结城赖子和小野木乔夫的问题。 在和子方面,似乎倒是常常跟小野木通电话。 “小野木先生好象特别忙哪!”她曾对轮香子这样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打电话去,他不是外出不在,就是说过几天有时间了再来。到底是个资历最浅的年轻检察官,老是被支使到处去跑腿呢。” 和子原话就是这样说的。轮香子很羡慕和子平时行事的方式。和子的性格是,想到那儿就做到那儿,见人自来熟。轮香子感到自己也很需要这种性格。 轮香子很想见见小野木。见了面,有许多话想和他说。而且要在那位美丽夫人和多嘴多舌的和子都不在场的情况下。 轮香子对小野木的印象,任何时候都是在诹访见到的那一次:自已和他站在碧绿的麦田里,春风吹过,已经抽穗的小麦绿浪翻滚,花梨树上的白花有如繁星点点,湛蓝的湖面一览无余。 还有,轮香子至今也无法忘掉小野木的另一个形象,即当时在古代遗址的竖穴里,他坐起来的时候,那副郁郁寡欢的表情。一想到小野木,首先浮现在眼前的总是这个形象。 麦田里,―位农夫正在挥动镐头。诹访的街填一直延伸到台地以下,碧波荡漾的湖水对岸,环绕着坡度平缓的丘陵。 小野木曾经用手指着告诉自己,“那处凹陷下去的地方,是盐尻山口”。明媚的阳光照到他的半张脸上。那顶发脏的帽子,不干净的挎包,都给轮香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野木顺着一个很低的斜坡走下去。脚步显得十分欢快,似乎都要用麦秆做个笛子吹起来了。轮香子很想和小野木一起再次到花梨花盛开的诹访去,并在那里把许多事讲给他听。 轮香子第二次见到小野木,是在下诹访车站,当时他正从月台上走过。而这次见到的小野木,已经是与那位美丽夫人联系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人了。 小野木当时正在月台上走着,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这边列车的窗口注视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好象有一种异样的孤独。虽然他曾对自己说过,接下来到伊那方面去,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是在从事有趣的旅行。当时留在轮香子心中的直接印象,是他那显得孤独的身影,最近她才知道那正是结城赖子给投下的阴影。 轮香子就是想带着这位苦恼的小野木,到尽可能广阔的天地里,两个人一块去走走。 田泽正在妻子的帮助下换着衣服。他一面系着腰上的带子,一面对正在收拾西装的妻子突然开了口。 “前些日子那件水貂大衣,给轮香子了吗?”声音是漫不经心的。 妻子的手稍停了一下,眼睛没有看丈夫,答道: “没有。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嗯。” 丈夫点燃香烟,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正当妻子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丈夫有点儿难于开口似地说:“你不需要那件大衣吧!” “我以前已经对您讲过啦。”妻子以普通的声调答道。 丈夫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般淡淡地说道:“那件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放在家里了吧。如果亲戚里有谁需要的话,就送给他们吧,怎么样?” 听到丈夫这话,妻子吃了一惊。“好。”只这样回答了一个字,便不再做声地继续收拾衣服。 丈夫和妻子之间的说话中断了一会儿。丈夫吸着烟,妻子把叠好的衣物挂到西服衣挂上。 “我说,”妻子冷不防把脸转向丈夫,“那件貂皮大衣,出什么事了吗?” 妻子的目光直盯着丈夫的脸。丈未把两眼回避开了。 “没什么。”声音与烟气一起吐了出来,“没有什么事。” “可是,怎么突然讲起这件事来了?” “不过,看来你也不中意,又不想送给轮香子。所以,把它处理了好吗?这会儿刚想到,才这样说的。” “不,不是这么回事吧。把它送到别处去,是不是对您会更方便?” “为什么?”丈夫很平静。 “从一开始,我就对那件东西放心不下。我可配不上呢,漂亮过头了。” “这话是挖苦人吧。”丈夫瞟了妻子一眼。 “不,不是的。我是觉得收下来不合适,请您明确地说吧。我好象又在问您前些日子那件事了,报纸上登出来的事,真地与您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这种区区小事,我能每件都负责吗?” “这我就放心啦。”然而,妻子的表情并没放下心来,“还是象您讲的,我将尽快把那件貂皮大衣处理掉。那种东西放在家里,总不会是件好事。” 妻子讲得很明确。丈夫脸色有些尴尬。 “不过,我还是非常担心。总觉得您最近的样子有点反常。” “你指的什么呀?”丈夫低声反问了一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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