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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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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记得,”舍夫佐夫微微一笑,“怎么会记不得您呢?您的外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我的外貌令人难忘,而是肚子非凡出众。”达莎爽朗地笑了起来,“婚姻登记处可不太常见像我这样怀孕这么久的新娘。不过我对您的彬彬有礼很欣赏。” “这么办。”娜斯佳继续说,“由达里姬·卡缅斯卡娅向你们发表谈话,给她拍照拍多少都行。要是有什么只有我能回答,并且你们非常需要在谈话中提及的问题,由我来回答,但这些话也算是她的话。总之,谈话中最好不提我的名字。好吗?” 娜斯佳从新闻记者的脸色看出,记者不喜欢她的这个要求,他想采访刑侦处的工作人员,以证明他与刑侦处工作人员关系密切。碰上有人不想和他交谈,不肯向他透露任何消息的时候,不妨漫不经心似的顺口说上一句:“我善于搜集微妙的情报,刑侦处的工作人员都非常愿意接受我的采访,一星期前发表了我采访反严重暴力犯罪科的卡缅斯卡娅的谈话。”但是不管斯拉瓦·沃斯特罗克努托夫喜不喜欢她的主意,反正他得按她说的去做,因为昨天的《刑事侦查报》上已刊登了预告,星期一将发表这个倒霉的采访。因此,不管有什么困难,这次谈话必须进行下去。 安东怕影响达莎讲话,一下子给她拍了几张照片。这之后,娜斯佳便把他撵到厨房,让他在那里踉丈夫和母亲待在一起,她自己回到房间里。 娜斯佳把安东·舍夫佐夫一领到厨房,廖沙便马上感觉到,他们三个人待在这里不会舒服。娜斯佳请母亲在新闻记者同她和达莎交谈时,跟摄影记者闲聊解闷儿。阿列克谢·奇斯佳科夫找不到适合自己扮演的角色,像木偶似的一声不吭地呆坐着?动手做午饭?要么就得加入与一个完全不相识的人的毫无意义的谈话。他与这个人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们曾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即案发现场待过。当然,还有一个办法:绕过摄影师,与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闲聊。他早就对丈母娘很熟悉,至于摄影师,如果他愿意,就让他去适应吧。 总之,奇斯佳科夫逐一权衡了这间拥挤的小厨房里事态发展的几种可能性后,决心作出明智的决定:不参加这出戏的演出。舍夫佐夫来到厨房后5分钟,阿列克谢便忧心忡忡地打开冰箱,像是寻找什么东西,可找了半天,最后还是不高兴地说,他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午餐必须使用蛋黄酱,他昨天告诉娜斯佳说用不着买,因为冰箱里还有两瓶,可现在才发现,那两瓶不是蛋黄酱,而是姜粉。简单地说,他请求原谅,他必须马上去商店买蛋黄酱,但今天是星期天,几乎所有商店都关门休息,要买到这个蛋黄酱看来得花费不少时间,因为他可能得到市中心去,到特维尔大街,上叶列谢耶夫百货店去买。 奇斯佳科夫教授一边这样唠叨着,一边披上一件牛仔服离开了这座一时集聚了太多人的住宅。 “您那天为什么去婚姻登记处?有什么事?” “我作娜斯佳的证婚人……” “她为丈夫的姐姐的婚礼作证婚人。”娜斯佳更正她的话,“不必提名字,读者对名字不感兴趣。” “您到婚姻登记处时心情怎样?” “心情好极了。我本身是一小时前结的婚,因此,您该理解,跟做新娘一样。” “您说什么?您也是5月13日那天结的婚?” 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十分好客,每做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一长串解释和哈哈大笑,安东也跟着哈哈大笑。她很久没来女儿家了,所以完全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儿。找茶叶时间最长。 “安东,您听我说,看来我得向您道歉,恐怕我没法儿请您喝茶了。”她打开所有的橱门和盒盖后说道,“我找不到茶叶。” “都找遍了吗?”安东两眼紧盯着娜斯佳的母亲看,他发现至少有五个地方可能放着茶叶,可她却看也没往那儿看一眼。 “依我看,到处都找遍了。让我来给您煮咖啡吧。” “谢谢您,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我不喝咖啡。” “怎么回事?” “心脏不好,医生不让。” “真的吗?”她惊讶地问道,“这么年轻!我非常同情您。您知道,年轻人生病,老年人却自我感觉良好,这不正常。就拿我来说吧,像新生婴儿那么健康,可我的娜斯佳,整个儿一个病包。总是脊背疼,大概这是我们的过错。我们自己是吃天然食品长大的,你们却是用化学合成食品喂养大的。生态环境破坏了,空气污染了。” “您女儿娜斯佳这么多病,怎么让她进民警局工作了呢?是走后门安置的?” “安东,说哪里话,要后门干什么。干这工作是她的专业,大学毕业后分配的。当然,我丈夫一辈子都在刑侦处工作……” “您瞧吧。”舍夫佐夫讥讽地哼了一声。 “我跟您说老实话,他跟娜斯佳的工作分配毫无关系。她一生里一切都是自己奋斗的。” “她背疼医务委员会怎么能通过?” “她可能没告诉过任何人她受过创伤,医生们也没查出来。我们的医生怎么样,您是知道的,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么说,为了进民警局工作,只好说谎了?”安东笑道。 “不是说谎,只是隐瞒了实情。”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笑着回答,“这可不一样。” “可依我看没有什么不同。顺便说一句,您在那只盒子里找找茶叶看,那儿您还没看过。” “这一个?哎哟,真的。您瞧,这不是茶叶吗?您怎么猜到的?” “凭直觉。” “……为什么您确信,凶案发生十分钟后没有一个人能够从婚姻登记处走出来?” “因为我丈夫和廖沙……” “和我亲戚的丈夫。”娜斯佳纠正她的话说。 “对,是这样,和我亲戚的丈夫。他们把门关上,谁也不让出去。”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有人叫他们这样做的吗?” “是娜斯佳叫他们这样做的。” “是我丈夫的姐姐叫他们这样做的。”娜斯佳又一次更正她。 “对,是我丈夫的姐姐。” “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做呢?从前她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她读过很多侦探小说,所以她知道该怎么办。”娜斯佳替达莎回答说,“斯拉瓦,您想毫不掩饰地暗示读者,当时有一位刑侦处的工作人员在场,并且您有幸跟她相识,您的这一愿望我可以理解。但是,放弃您的这个想法,好吗?我是不会容许达莎说一句多余的话的。” “谢谢您,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茶很好喝。请您告诉我,您的女儿从小就想在民警局工作吗?” “不,安东,哪能呢?!她从小就学几门外语,学数学。当时我曾深信不疑,她会效仿我,成为一名语言学家。怎么说呢,事先一点儿先兆也没有。后来,从九年级起,廖沙跟她经常在一起。廖沙会成为一名杰出的数学家,这是谁也不怀疑的事。我丈夫期望他们考同一所大学,上同一个系。可是,您瞧,我们错了。” “难道她没跟您商量?” “当然商量过。我劝过她,可我丈夫却鼓励她。显然,他的理由比我的更有说服力。您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我不过感兴趣而已。这个职业不是女人干的,可是我觉得,您女儿却干得很顺利。这可以为我们报纸提供一个好素材。我想您会同意的。” “有可能,有可能。”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就我所知,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呢?” “这不太好解释。”她笑道,“可能是性格如此。” “难道阿纳斯塔西娅·帕夫洛夫娜对荣誉不感兴趣?” “您瞧,她的确不感兴趣。” “这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希望得到荣誉,尤其是女人。我想,还是可以劝她同意的。” “那您就试试吧。”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笑了笑说。“可我不敢保证您成功。” 到傍晚6点钟,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新闻记者和摄影师结束了采访。萨沙来接他妻子,比他说的要早。这段时间里,一直坐在离家不远的一张长椅上看书的奇斯佳科夫,看见舍夫佐夫那辆黄色小汽车开走了,便马上回家来了。家里剩下三个人——娜斯佳、丈夫和母亲。 娜斯佳怎么也摆脱不掉母亲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感觉。她在国外住了这么久,已经不再理解俄罗斯的生活,不再理解他们的痛苦和欢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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