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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我希望你会有时间跟我在一起。”

  “我当然会。我刚听说我父亲去世了。”

  “我很遗憾。他是病故吗?”

  “不是,我想不是,很突然。我猜是心脏的问题。一小时后我就飞到波士顿参加葬礼,明天晚上再从那儿走。”

  “那好吧。我很遗憾听到这个坏消息。不过,我还是盼着再见到你。华盛顿有什么新闻吗?”

  “老样子。等我到了再跟你说吧。晚宴上有谁?”

  “大使和他可爱的夫人、曼纽尔·赞格瑞达、莫瑞洛斯、维维安·迪亚兹。”

  “是吗?你跟她说话了吗?”

  “当然。她是我的客人。”

  “不是,我是指……”

  “我得回去陪客人了,克里斯。你父亲的去世我很难过。你们俩亲密吗?”

  “并不。我到了墨西哥城再给你打。”

  “我会安排曼纳德去接你。告诉我你的航班号。”

  晚会到午夜才散。艾尔菲跟每个人都热情地告别,向罗塞尔·凯德威尔保证他是有史以来最好的驻墨西哥大使;夸奖安东尼奥·莫瑞洛斯是维维安迷人的搭档;跟曼纽尔·赞格瑞达和他夫人开玩笑说他很快会成为整个墨西哥的主人;而对维维安,除了大加赞美她的美貌之外,还称赞了她对衣着和珠宝的一流品位。

  “你那迷人的副总统怎么样了?”两人站在门廊时,维维安问艾尔菲。

  “很好。”

  “我希望他来参加就职庆典的时候能再见到他。”

  但愿他能认可那个革命制度党的候选人,艾尔菲暗想。

  “他会很忙,不过……”

  “请代我向他问好。”

  “一定的。”

  只剩艾尔菲和马丁·来福两人站在门廊里了。

  “喝点白兰地?”他问。

  “不了,我想不了。我很累。谢谢你,马丁,在晚会上你总是表现得这么好,我这就睡了。”

  “那好,我走了。”他说,听上去像在电台试音,“晚会好极了,艾尔菲。”

  “你真好,”她说,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打开了房门,“我们再联络。”

  她走到鸡尾酒会那个房间,让正在收拾的吧台侍者递给她一杯白兰地。她端着酒走到卧室,脱下衣服,换了她的粉红色睡衣、睡袍和拖鞋,走上毗邻公园的那一翼的屋顶。那里一片死寂。一轮半圆的月亮升起来,又隐身在西边涌来的云朵后面。

  艾尔菲坐在有厚垫子的椅子上,脚搁在另一把椅子上,喝着她带过来的白兰地。在这样的时刻,她就会想吉利米·曼恩想得心痛。19年前,他去俄国谈生意就没有活着回来。在俄国,他的心脏病突然发作,后来,他的遗体空运回圣米格尔安葬。

  自那时起,有很多人向艾尔菲求婚,艾尔菲也认真地考虑过一些人。然而吉利米的去世让她一直很伤感,她知道即使她再结婚,也仍然无法摆脱这份伤感。一个人独自老去的感觉很不好。她已经不想轻易地踏进第五次婚姻了,除非,除非出现另一个吉利米。她怀疑这是否可能。

  有身份的人们之间的婚姻交易越来越没意思了。不过,现在这样的忙碌和充实的生活已经让她很满足了,她自己认识那些有能力制造新闻的男人和女人们,自己对他们很重要,自己所想所说对他们举足轻重。而且,每每她需要的时候,总能有一个情人在身边。

  她把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走近黑色的铁雕围栏。一声夜鸟的惊啼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忽然,一只蝙蝠飞过来,低掠过她的头顶,她赶忙掩面回到室内。

  那天夜里,那只蝙蝠一直盘旋在她梦里。

  早晨她眩晕无力地醒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笼罩着她。

  是因为那些蝙蝠?

  还是因为……

  “真正的高贵就是无所畏惧。”莎士比亚说过。

  她瑟缩在床上,紧拥着被衾,忽然想起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她起了床,走到昨晚害怕蝙蝠飞进来而关上的窗户前,把它打开,向她的花园望去。升起的朝阳又照出了这个鲜艳的七彩世界,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害怕的感觉应该属于过去,亲爱的。高贵些,勇敢些。我们该畏惧是畏惧本身。”

  她很满意地笑了。很多人都认为那句名言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在战时说的。而艾尔菲知道是罗素在1851年说过:“没有什么比畏惧本身更让人畏惧。”

  这种小知识都是在晚宴席上得来的。大概是个无聊的德国人跟丘吉尔讲起这句名言的典故来,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无聊。艾尔菲不仅掌握了招待宾客的各种技巧,还收集了上百条这样的小百科知识,而且她很会在适当的时机把这些有如开胃菜的小知识投进谈话中,正如她也很会设计让每个客人都高兴的菜谱和绝妙的座次图一样。

  第22章

  第二天 波士顿

  “男人生自女人,他的一生既短暂又充满艰辛。他像花儿一样来到人间,又从花枝上被折下,他像影子一样离开,世上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为法兰克·海德斯举行的葬礼是在剑桥公园对面的剑桥基督教堂举行的。这天波士顿下着雨,天空黯然;要是有太阳,教堂里也可以很明亮;而今天教堂里灰灰的调子倒也很适合这个肃穆的仪式。

  克里斯·海德斯跟他新寡的母亲坐在前排。他的另一边是他的姐姐波兰尼、姐夫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他的姐姐是位兼职的书画雕刻艺术家,克里斯知道要是他的父亲10年前去世的话,教堂此刻会坐满了人。可这是10年后,在这十年里,他曾经呼风唤雨的父亲不仅变得默默无闻甚至沦落到名声扫地的地步。

  葬礼之后,他们都站在教堂前的人行道上,撑起了黑伞,不自在地交流着哀伤的表情和关于谁该来而没来参加这个葬礼的无聊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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