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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真不幸。”她说。

  她换了一张唱片,然后他们又喝了一些酒。

  他打了个哈欠。

  “你累了。”她说。

  他没说什么。

  “你好像并不想回家。没有关系,就不要回家。”然后她继续说:“无论如何,我觉得我应该试试念得晚一点。我也不喜欢这件烂内衫,很紧,看起来又愚蠢。”

  她把身上的衣服剥掉,丢在地板上,然后穿上一件暗红色的法兰绒睡袍。那件睡袍一直延伸到她的脚跟,而且看起来非常奇怪。

  她换衣服的时候,他观察她,觉得非常有趣。

  裸身的她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身材匀称、强壮、结实,一头直发,微凹的小腹,平坦的胸部,大而呈淡褐色的乳头。

  他没注意到她有没有疤痕、痣或其他的特征。

  “你为什么不躺下来休息片刻?”她说。“你真的累坏了。”

  马丁·贝克顺从她的话。他真的累坏了,而且几乎立即就睡着了。他最后看见的一幕是她坐到桌旁,她的一头金发沉落到书上。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低着头看他。她说:“该醒来了,已经十二点了,我快饿坏了。下去把大门锁上好吗?我来把三明治放在烤箱里热一热。钥匙就挂在门左边,有串绿线的。”

  § 27

  莫斯壮和莫伦在七月十四日那个星期五抢了银行。两点四十五分,他们戴着唐老鸭面具并肩穿过那扇门,手上戴着塑胶手套,穿着橘色宽松的裤子。

  他们手里拿着大口径的枪,而莫伦一进门就向天花板开了一枪,然后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用蹩脚的瑞典活喊道:“这是抢劫!”

  豪瑟和霍夫穿着平常外出的衣服,头上戴着黑色的面罩,上面挖了两个孔刚好露出他们的眼睛。豪瑟拿着一把毛瑟枪,而霍夫则配备了一把锯短的马里沙鸟枪。他们站在门边以维持逃到车子上的退路畅通。

  霍夫将散弹枪的枪口左右摆着以警告外面的人离开;同时豪瑟站在计划中的战略位置,一方面可以向银行里面射击,一方面可以向外开枪。

  这时莫斯壮和莫伦开始有系统地将所有抽屉里的现金倒出来。

  从来没有一个计划执行得如此完美,如此精确。

  五分钟前,一辆旧汽车在城南边罗沙仑兹街外面的停车场上爆炸。在爆发之后,立刻有人向不同的方向扫射,旁边还有一栋房子冒出火焰。弄出这些事件的企业家A跑过一条巷子到了下一条街上,钻进他的汽车里开回家去。

  一分钟之后,一辆偷来的搬家卡车倒退斜插入中央警察局大楼的车道上,而且在那里出故障了。车的后面大开,浸了油棉花的硬纸盒掉了出来,立刻着了火。

  与此同时,企业家B平静地走在人行道上,着起来似乎与这场混乱毫无关系。

  没错,一切都精确地照计划在进行,每个环节都连结得恰到好处,完全根据时间表走。

  从警察的角度来看也是一样。一切都完全如他们所预期,一切都和他们想见的一般,一切都在恰当的时间发生。

  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莫斯壮和莫伦没有抢斯德哥尔摩市里的银行,他们抢的银行距离那儿四百多里远,在马尔摩。

  马尔摩刑事局的皮·梅森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喝咖啡。从他那里可以看到停车场。而当爆炸发生而且大量的烟雾从车道上滚滚飘来的时候,他吃的丹麦蛋糕便在他的喉咙上。而在同时,班尼·史加,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尽管他在工作上极具野心,还是无法升为刑警——他用力推开门,大吼着警铃响了。而在罗沙会兹街也有炸弹爆炸,同时有人报案说那里还发生了大火,至少有一栋建筑物被吞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虽然史加在马尔摩已经住了三年半,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罗沙仑兹街这个街名,而且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但是皮·梅森知道,他对这个城镇是了如指掌。只是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那个被遗忘的街道上会发生爆炸,还是在一个叫索菲兰的宁静地区。

  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和其他的警察一样根本没有机会思考。当所有可调配的人员冲向南方的时候,警察总部的头头似乎被吓呆了。而他们过了一阵子才意识到那些战略性的后备支援已经被困在停车场里,所以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是坐计程车或私人的车子到罗沙仑兹街去的,车子里面都没有无线电。

  梅森是在三点零七分到那儿的。在他之前,市立消防队早已到达并控制了火场。很显然这整件事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因为在这个空旷的停车场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损失。这时候警察大多数都已聚集在这个区域内,但是除了一辆毁坏得很严重的旧汽车外,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八分钟后,一个摩托车警察收到一份无线电公文,上面说市中心的一家银行被抢了。

  不过这个时候莫斯壮和莫伦早已离开马尔摩。他们大摇大摆地开着一辆蓝色的菲亚特离开银行,但是没有警车在后面追他们;五分钟后他们分乘两辆准备好的汽车向不同的方向逃开。

  在这之后不久,警察才解决了他们停车场里的混乱,移开那辆搬家的卡车和那些麻烦的纸盒;而出城的各个道路也设了路障。他们发出全国性的警讯,开始搜寻那辆用来逃离现场的车子。

  三天之后,车子在船坞附近的仓库旁被发现,里面还有工作裤、唐老鸭面具、塑胶手套、枪和各种不同的衣物。

  豪瑟和霍夫干了这一票后,一大笔酬劳存进了他们妻子的支票户头里。其实在莫斯壮和莫伦逃离之后,他们还在银行外警戒了将近十分钟,一直等到警察出现后他们才离开。而这时候,两个巡逻警察刚好巡逻经过银行门口,他们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他们除了处理学校里的孩子当众喝酒这类小事外,几乎没任何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而且他们惟一会做的只是扯着喉咙大喊大叫,为自己开一条路。在马尔摩,几乎没有警察不是在大吼大叫的,但是几乎没有人会听他们的话。

  豪瑟甚至还全身而退,这样的情形出乎意料,尤其是他自己也感到非常意外。没多久他就从海森堡和海森格离开瑞典,根本没有被盘问。

  然而霍夫却被逮捕。这要归究于他无意的疏忽。三点五十五分,他搭上马莫斯号渡船,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和领带,还有一顶黑色三K党的帽子——他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忘记把它脱下来。警察和海关人员以为船上在举行化装舞会,所以让他通过。但是船上的工作人员觉得他有点奇怪,所以到了菲哈尼,他被交给一位已到中年、没有武器的丹麦警察。当他把犯人带到菲哈尼车站里的一间小房间,搜出那人身上带的两把上膛的枪、刺刀和最新的手榴弹时,他手上的那罐啤酒差点掉了下来。不过这个丹麦人立刻就回过神来。逮捕到一个取这种名字的犯人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豪夫”,在丹麦文中表示“饮食店”。

  除了一张到法兰克福的船票外,霍夫身上还有不少钱,精确地说,有四十元德国马克、两张丹麦十元纸钞和瑞士币四块钱,这是他那儿所能找到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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