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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他们一直等了超过两小时,艾柏格开始说:“她一定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只是……”

  “冷静点。”马丁·贝克回答,“她会打来的。”

  他们又等半小时,她才回报。

  “你们等很久了吗?”

  马丁·贝克愁眉苦脸地说:“发生什么事了?”他说完清一清喉咙。

  “从头说好了。我们通完电话二十分钟后,就有两个司机载一个衣柜过来,我看也没看就告诉他们摆哪里。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载错了,然后我去他们公司抱怨。”

  “你在那里待得可够久的。”

  “是啊,我到的时候他正好有客户在谈。我在柜台外面等,他看了我好几次,好像在催那人快一点。他对衣柜运错有点沮丧,我说那是我的错,不是他的错,我们几乎为了是谁的错而吵起来。然后他去找看看谁今晚有空。”

  “谁呢?”

  “他派不出人。但是他保证明天一早会运过来。他说他很愿意亲自送来,而我说这样要求就太过分了,虽然我很乐意接受。”

  “好,然后你离开了?”

  “不,我当然继续留在那里。”

  “他很难攀谈吗?”

  “不会,不过他有点害羞。”

  “你们聊些什么?”

  “噢,就是交通多拥挤啊,还有斯德哥尔摩以前是多好啊。然后我扯到独自一人住在都市里,真不好过,他也附和,不过他却说他宁愿独居。”

  “他聊天时显得愉快吗?”

  “我想是吧!但我总不能一直在那里闲扯。他提到他喜欢看电影,但除此之外他不常出门。然后没什么可聊了,我就离开了。他送我到门口,一直非常礼貌。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不做什么,等着。”

  两天后,索尼雅·韩森再度光临这家搬家公司。

  “我想谢谢你的帮忙,我的衣柜收到了,很抱歉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佛基·班特森说,“欢迎再度光临。我能为您效劳吗?”

  有个人走进房间,打断了这一切,他很明显是公司的老板。

  当她离开这办公室时,可以清楚地知道,班特森正从柜台后面望着她;她走到外门时转过身来,正好遇上他的眼神。

  过了一周,这实验又重复一次。这次的开场白还是交通问题,她说她搬来伦波葛街的公寓还没多久,所以她还是得继续从其他亲戚家的阁楼里搬家具来用。

  再过五天,她又站在他办公室里。当时还没到下午五点,因为她路过,就想进来看看。

  索尼雅·韩森打电话来时,好像有烦恼。

  “他还是没反应吗?”贝克问。

  “只有一点点。你知道吗,我想不是他。”

  “为什么不?”

  “他是这么害羞,而且显得毫不感兴趣。这几次我已经愈来愈露骨地表示,甚至已经给他明白的邀请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十个男人里至少有七个,现在已经坐在我家门口学野狼叫了。我猜我对他没什么魁力。现在我要做什么?”

  “继续下去。”

  “你应该找别人试试看。”

  “继续下去。”

  继续?但还要多久?一天天过去了,哈玛的表情显得愈来愈疑惑;马丁·贝克望着镜中的自己时,也显得日渐憔悴。

  克拉拉警局墙上的电子钟,又滴答地走过了三个平静无事的晚上,距离那次彩排也已经三周了。虽然计划早经充分认可,但似乎还没有实际成效,目前一点事也没有。叫做佛基·班特森的男人,仍然过着平静的日常生活,他继续喝全脂牛奶,正常上班,每天晚上也还睡九个小时。可是参与计划的人却几乎与日常生活脱节,和外界隔离了。猎犬们互咬致死,而狐狸根本没注意到,贝克想,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写照。

  他愤怒地盯着那部黑色电话,它已经三个星期没响了。住伦波葛街公寓的女孩知道,只有一种情况可以拨这部电话。他们每晚打个电话给她作确认,一个晚上六点,一个在半夜。这是惟一的通话。

  马丁·贝克家中的气氛紧绷着。他老婆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中的怀疑愈来愈明显;她很早就认定这计划没用,既无结果,又让贝克每晚都不在家。而他不能也不愿意解释。

  柯柏的情况好多了,至少米兰德或史丹斯敦每三天和他轮一次班,艾柏格则借着玩西洋棋让自己忙碌——而这一切竟叫做解决问题!所有的话很早以前就说完了!

  马丁·贝克假装在看报纸,却已完全记不得看到哪里。他利用打呵欠时看看可敬的同事们,他们一直没出声,背对背坐着,脑袋都因装满太多的想法而沉重地垂着。他看看时钟,九点五十五分。他又打了一个呵欠,僵硬地起身上厕所。他洗完手,顺便用水冲个脸才准备走出来。

  距离门三步时,他听到电话声。

  出来后,柯柏已经讲完,挂了电话。

  “他已经……”

  “不,”柯柏说,“但是他就站在街上。”

  这倒出乎意料。但是计划可以不变,马丁·贝克花三分钟详细地解说行动计划。班特森不可能强开楼下的门锁,即使他办到了,在他上楼前他们也到了。

  “我们得小心点。”

  “是。”柯柏说。

  他们把车开到小戏院前的临时停车站,然后分头前进。

  马丁·贝克站在原地,看着艾柏格走进门,然后看看表。从她打电话至今,过了四分钟。他想韩森应该还是独自在三楼房间里,可是却没看见佛基·班特森。

  过了三十秒,三楼一扇窗里亮了一盏灯,有人走到窗边朝外面望了望,然后很快消失了,灯也熄了。艾柏格已经定位,韩森和艾柏格躲在卧室窗边静静地等着,卧室设开灯但是有一道窄光穿透门缝,那是客厅里的灯亮着,以表示她在家。从客厅和卧室的窗户望出去,他们可以看到好几条街道指向这儿的交叉口。

  班特森就站在街对面的巴士站,正仰望着她的窗子。那里只站着他一个人。站没多久,他开始上下打量着街口。然后他慢慢地走上路中央的分隔岛,再消失在电话亭后面。

  “他来了!”艾柏格在黑暗中边移动边说。

  但是电话并未响起,过几分钟又看到班特森走在街上了。

  沿着人行道有一道矮矮的石墙,墙一直接到这栋楼她的窗户下。墙背面种了些草皮和灌木,也通向这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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