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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一阵浓烟向他扑面而来,烟味之浓,很容易被人们认为,整个地板都烧着了。

  雷莱恩很快就看清楚了,因为缺少易燃物,火已经自己熄灭厂,而且已经没有什么火焰了。

  “莫里苏先生,你不要让任何人跟着我们进来,好吗?进来的人也许会把一切弄糟糕的。最好是把门闩上。”

  他走进了前边的一个房间,显然,那是起火的地方。家具、墙壁和天花板已经被浓烟熏得漆黑,但是并没有烧着。实际上,这场火

  只是烧毁了一堆纸,而且现在,火还在窗户前屋子的中央燃烧着。

  雷莱恩敲击着自己的额头:

  “我多么愚蠢呀!真是傻得没法提了!”

  “为什么呢?”侦探长问道。

  “当然是那个放帽子的盒子了!就是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装帽子的纸盒子。那就是他藏匿那笔钱的地方。那笔钱全都放在那儿,我们没有检查。”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当然可能。我们总是检查那些特别的藏东西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我们伸手就可以摸得到!人们怎么会想象得到:

  一个窃贼会把6万法郎留在一个打开的纸盒子里呢?而且,在进来的时候,他还心不在焉地把帽子放进了这个纸盒子里?只有这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检查过——迪特里尔先生的手腕耍得非常高明!”

  一直持怀疑态度的侦探长先生重复着说:

  “不,不,不可能!我们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不可能自己去纵火。”

  “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假定有一个闹钟、放帽子的盒子、薄纸、那笔钱。

  所有这些东西一定都浸过某种易燃的液体。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一定是扔了一根火柴,一种化学制剂或者没有化学制剂。”

  “但是,我们应该能看见他呀,该死的!”侦探长说,“一个人为了6万法郎犯了杀人罪,然后再以纵火的方式把这些钱处理掉,这可信吗?如果藏东西的地方是这么一个好地方,那就可以相信了,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去检查一下,为什么他要进行这种无益的破坏呢?”

  “他害怕了,莫里苏先生。记住他是在生命危急的关头,他很清楚这一点。没有什么事比上断头台更糟糕的了。它们——那一笔钱——是我们控告他的唯一证据,他怎么会把钱留在那儿呢?”

  莫里苏哑然失色道:

  “什么?唯一的证据?”

  “嗨,这是明摆着的。”

  “但是,你的证人呢?你的证据呢?你对窃贼说的那些事实呢?”

  “那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决不是虚张声势,”迷惑不解的侦探长咆哮着说,“你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如果没有我的虚张声势,你们会采取行动吗?”

  “不会。”

  “那么,你还想再做些什么事儿呢?”

  雷莱恩弯下腰,搅动着那些纸灰,尽管它们还保留着原来的形状,但是,里边什么都没有剩下,甚至连一点儿硬纸的零头都没有。

  “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说,“然而,这件事还是大怪了!他究竟是怎么把那些钱放进去的呢?”

  雷莱恩站直了,留意看了看四周。霍赖丝有一种感觉,似乎雷英图正在做最后的努力,接着,就是黑暗里最后的斗争,也许他胜利的计划会得以实施,也许他会承认他败下阵来。

  她着急的声音都直打颤,她问道:

  “一切全完了,是吗?”

  “不,不,”他仔细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说,“这一切不会完。几秒钟之前,还没有完。但是,现在只有一线微光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儿可以带给我希望。”

  “上帝承认我们做的事是正当的!”

  “我们必须放慢速度,”雷莱恩说,“这是唯一的一次尝识了,一次好的、非常好的尝识,这件事会成功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高兴地笑了起来,他用舌头打了一声响,然后说道:

  “那个迪特里尔,真是一个穷凶极恶、诡计多端的家伙!他把那笔钱烧了,只不过是他玩的一个鬼把戏。多么富有创造力的想象!多么冷酷无情!这个家伙带我看了一场多么优美的舞蹈!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他从厨房取来一把扫帚,把一部分灰扫进了隔壁房间,然后拿着一个与烧毁的那个盒子相同尺寸、相同外观的盒子返了回来。他把薄纸揉成团,装进盒子里之后,就把盒子放在那张小桌子上,用一根火柴把它点着了。

  火燃烧了起来,当纸板烧得剩下了一半,纸几乎都烧光的时候,他把火熄灭了。

  接着雷莱恩从自己背心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卷钞票,从里边选了6张,把这6张钞票全都烧了,其余的钞票都留了下来,放在那个盒子的底部。在灰烬中间,还能看见被熏黑的小纸片。

  “莫里苏先生,”他做完了这件事之后,说,“我请求你给我帮最后一次忙。

  去把迪特里尔叫来,就像这样告诉他:‘撕下你的假面具吧,那笔钱没有被烧着,跟我来。’然后你就把他带上来。”

  他顾不上犹豫,顾不上极度恐惧,顾不上做侦探工作的顶头上司对他的教育,就离开了房间。此时,侦探长的权力已经失去了效力,雷莱恩的权力已经凌驾于侦探长的权力之上了。

  雷莱恩转过身对霍赖丝说:

  “你明白我的战斗计划吗?”

  “明白,”她说,“但是,这是一次十分危险的经历。你认为迪特里尔会落入这个圈套吗?”

  “每一件事都依赖于人的精神状态,同时,也依赖于士气沮丧的程度。他的士气已经衰竭了。一次意想不到的打击也许对他更好一点儿。”

  “虽然如此,但是假如他看出了破绽,认出盒子已经被调换了,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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