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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眼下,应该把这位美国人放出来了。他是一个被人欺骗的小角色。该受指责的是那个巨富昂库莱,由于他担心对自己不利,秘书被抓走之后,他一直没有表示异议。另外,我还要向我的好友弗德列科思即本人贺喜。由于在他事先从那个让人鄙视的昂库莱先生手里得到了五十万法郎,因此社会公德得到了维护。

  尊敬的社长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的话太多了,向您致以诚挚的敬意。

  ***

  亚森·罗平这封信很有分量,勃脱莱要像研究空剑峰密码那样,认真对待这封信。他很明白,一个正确的道理,如果没有必要,亚森·罗平不可能无缘无故向报社写信。随着事态的发展,迟早有一天,其中的缘故必定会亮出来的。他如何能让这封令人瞩目的信发表呢?他的用意是什么?是什么原因驱使他讲述自己的遭遇,坦白自己的爱情呢?现在去追究这个问题,还是应当探究他为哈灵敦先生开脱?或是应当细心挖掘信中的内在含意,找出他的险恶用心?

  小伙子坐在包厢里,几小时一声不吭,越想心里越不安。这信使他困惑不解,似乎是冲他写的,有意把他引入歧路。对手就在面前,却不直截了当地挑战,而是给他布下了迷魂阵。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恐惧了。他想到父亲被自己牵连而遭到绑架,心中越发郁闷。他问自己,接着斗下去,力量太悬殊,结果无法预料,显得太荒唐。难道亚森·罗平获胜已成定局?

  消沉是暂时的。他睡过几个小时,重新下定决心,再次振作起来。清晨六点钟,下了火车。

  在车站接他的,是军需库负责照料他父亲的、名叫佛洛贝番尔的工作人员,同来的还有他女儿夏罗特,年仅十二三岁。

  “情况如何?”勃脱莱问道。

  佛洛贝番尔垂头丧气。勃脱莱不等对方开口,就把他拉进附近一家咖啡馆,要了几杯咖啡,随后一口气问道:“我父亲没被劫待,对吗?不会有这种事!”

  “不会?他不见了。”

  “哪会儿?”

  “不清楚。”

  “怎么回事!”

  “昨天早上六点,他没出屋,我打开房门,发现里面没有人。”

  “前天呢?前天他在吗?”

  “前天在,他有点不舒服,一整天没出屋。午饭是夏罗特给他送去的。七点钟他才吃晚饭。”

  “这么说,他是前天晚七点到昨天早六点失踪的?”

  “是的,就在前天夜里。可是……”

  “可是什么?”

  “喔……夜里,军需库不许任何人外出。”

  “就是说他还在?”

  “没有,我们把军需库都找遍了。”

  “照这样看,他出去了?”

  “办不到,这里警备森严。”

  勃脱莱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屋里的床上乱不乱?”

  “不乱。”

  “房间整洁吗?”

  “是的。他的烟斗、烟丝、读过的书,都在原处放着。一本被翻开的书页中,还插着你的一张小照片。”

  “让我瞧瞧。”

  佛洛贝番尔取出照片。勃脱莱一愣。上面的他,双手插兜,站在一块草坪上,四周是树,还有废墟。佛洛贝番尔接着说道:“这张照片,可能是你最近寄给他的,看,反面有日期,四月三号,拍照的人叫法老涅。城市叫……叫什么狮……大概是海狮城吧。”

  照片背后有几行小字,勃脱莱确认是他的笔迹:伐劳。路,三-四,狮。

  他一语不发,静静地待了几分钟,接着问道:“这张照片我父亲让你看过吗?”

  “啊,没有……我昨天才看见,很惊奇。你父亲总惦记着你。”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无话。佛洛贝番尔悄声说道:“厂子里还有点事等我处理,我们该走了。”

  勃脱莱没答话,眼睛死盯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终于问道:“城外有没有一家金狮旅馆,离这里一里地?”

  “有,一里地。”

  “在法老涅公路边上吧?”

  “是的,在法老涅公路边上。”

  “好,我敢肯定,亚森·罗平的老巢就是这家旅馆。”

  “你怎能这么想?你父亲从不跟外人谈话,也不来往呀。”

  “他不跟外人打交道,可是外人利用了中间人。”

  “你有凭据吗?”

  “这张照片就是凭据。”

  “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我没有给父亲寄过照片,也不清楚这张照片是哪来的。可能有人在安卜吕美西废墟旁偷偷拍的。大概是预审法官的书记官干的。你知道吗,他是亚森·罗平的同伙。”

  “拿照片干嘛?”

  “照片成了他们的通行证,成了他们的法宝,他们利用它,取得了我父亲的信任。”

  “他们是谁?他们怎么能进来?”

  “我不清楚,不管怎么说,我父亲中计了。有人通知他说,我想见见他,在金狮旅馆等他。他一定相信了。”

  “喔,简直不可想象,这些情况你如何能断定呢?”

  “很容易。他们仿照我的笔迹,在照片背面写上见面地址。三里地之外,法老涅公路边上的金狮旅馆。我父亲一去,就被他们扣下了。事情就是这样。”

  “喔!”佛洛贝番尔惊奇地低声说道,“噢……即使是这样……可那是在夜里,他从哪儿出去呢?”

  “夜里出不去,白天能出去。”

  “真是怪事!前天一整天,他根本就没出屋!”

  “这个情况可以搞清楚。佛洛贝番尔,你找一位前天下午站岗的警卫,叫他快点来,迟了我就走了。”

  “你要离开?”

  “是的,我得去赶火车。”

  “可是,你还没弄清楚呀?”

  “弄清楚了,我想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一小时以后,我就不在塞耳堡了。”

  佛洛贝番尔站起来,呆呆地望着勃脱莱,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抄起帽子。

  “夏罗特,走吧。”

  “等等,”勃脱莱说道,“我还有点事,让她待会儿,我俩从小就是伙伴,咱们一会儿再谈。”

  佛洛贝番尔出去了。咖啡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几分钟之后,服务员把杯子收走。

  年轻人和小姑娘互相望着,眼里透出温情。勃脱莱拉起她的手。她望着他,过了几秒钟,有点不安了,忽然用手捂住脸,大声痛哭起来。

  过了片刻,他问道:“是你干的,你是中间人,对吗?是你把照片送来的,对吗?你说我父亲前天没有离开过房间,其实你知道他不在了,对不对?是你帮助他离开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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