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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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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我知道那故事。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我到三棵柳树那里去。” 他们到了那里,拉乌尔爬上中间那棵柳树,坐在树干上。“贝舒?” “什么事?” “你顺着河岸那条沟望过去,峭壁背面坡上,有一个小丘……百步左右……” “我看见了。” “你上那里去。” 拉乌尔的口气不可拒绝。贝舒越过峭壁,下到小丘上,从那里看见拉乌尔伏在一条主枝上四下里张望。 “站直,”他喊道,“尽可能站直。” 贝舒挺直身子,像一尊塑像。 “举起手。”拉乌尔命令道,“举起手,食指向天,手指点星星的样子。 好!别动。实验非常有趣,完全符合我的假设。”他从树上跳下来,点燃一支烟,从从容容地像一个悠闲的散步者,走到贝舒那里。贝舒一动不动,手指头仍指着一颗看不见的星星。 “你开什么玩笑呀?”拉乌尔装着吃惊的样子问,“摆姿势照像吗?” “什么?!”贝舒低声地抱怨说,“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 “我的吩咐?” “对,金龟子试验……” “你有点神经病了。” 拉乌尔走到贝舒身边,俯身凑在他的耳朵上说:“她在瞧你呢!” “谁?” “厨娘呀!你瞧,她在自己房里。天哪,她看到你这个土丘上的阿波罗,一定觉得你很美,线条……轮廓……” 贝舒勃然变色。拉乌尔大笑着跑开了,在远处转过身来说:“别干了……一切正常……金龟子实验成功了……我有了线索……” 在贝舒配合下作的这次实验真为拉乌尔提供了线索吗?或者他希望用别的手段来发现事实真相?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常和卡特琳娜一起到沃什尔大娘家里去。他又和气,又有耐心,终于使可怜的疯女人变得容易接近,也不怕见生人了。他带来糖果和钱,她一把抓在手里。他向她提一些问题,始终是那几句话,不厌其烦地重复。 “三棵柳树,嗯,有人移过吗?……谁移的?您儿子知道,对不对?也许是他移的?回答我!” 老女人的眼睛有时忽地一亮,记忆似乎恢复了。她会开口的,会说出她所知道的事。只要她说几句话,就能使秘密大白于天下;时机一到,这几句关键的话就会在她脑子里形成,溜到她嘴边的。拉乌尔和卡特琳娜对此深信不疑,却又有点担心。 “她明天会开口的。”有一天拉乌尔肯定地说,“请您相信,她明天会开口的。” 第二天,当他们走到破房子前面时,看见老妇人躺在地上,倒在人字梯旁边。她想修剪一棵小灌木,可是一边梯子脚滑了。于是可怜的疯女人倒在地上,死了。 §七 公证处的办事员 沃什尔大娘的死,无论在当地,还是在检察院,都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和她儿子一样,她死于事故。她虽然疯了,干点小农活还可以,她就是干活时死的。村民们叹息她母子都死于非命,把她埋了,再没有人想起她。 但是,拉乌尔发现,撑开两边梯脚的角铁螺丝被人卸掉了,一边梯脚比另一边短,也是最近被人锯的。这么一来,事故当然不可避免。 卡特琳娜也发现了这一点,又陷入恐惧不安之中。 “您很清楚,”她说,“我们的敌人疯狂出击。这又是一起谋杀。” “我还不能肯定,必须有杀人的意图才算谋杀。” “是啊,杀人意图是显而易见的。” “我不能肯定。”他重复说。 这一次,他没有竭力安抚姑娘。由于一些尚不清楚的原因,姑娘和小城堡的居民受到这么多的威胁恐吓,就是他,也感到恐惧和不安。 又接连发生了两起无法解释的事件:阿诺尔德在过桥的时候,桥断了,他掉到河里,幸好没有什么别的后果,只是伤风鼻塞而已;第二天,夏尔洛特从存放木料的旧棚子里出来的时候,棚子倒塌了,她没有被瓦砾埋住,真是一桩奇迹。 卡特琳娜有一次神经质发作,晕倒两次,终于对姐姐和贝舒讲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她是在饭厅讲的,饭厅门通厨房,阿诺尔德先生和夏尔洛特都听得见。 她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三棵柳树肯定移动了,沃什尔大娘的预言,不容置疑。她被人谋害,桩桩罪行铁证如山。 她对自己的巴黎之行、与拉乌尔的初次见面只字不提,但反过来,出于她对拉乌尔的影响出乎意料的反应,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们共同调查的结果,他们的谈话和拉乌尔个人对沃什尔母子的调查及结论。最后她哭了。她为背弃了拉乌尔而伤心,因此发烧,卧床休息了两天。 贝尔特朗德受卡特琳娜的恐惧感染,只觉得处处都有危险,都会被人攻击。阿诺尔德先生和夏尔洛特也一样,认为敌人在墙垣间,在庄园周围到处转,从门口进进出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会儿又消失了,这阴险大胆的家伙选准时机动手,始终躲在暗处,干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目的的罪恶勾当,别人却无法认识他。 贝舒很兴奋。他觉得,他的挫折被拉乌尔的失败抹去了,他可不放过嘲笑拉乌尔的机会。 “我们都陷入困境了,老朋友,”他无情地嘲笑说,“你和我一样,甚至更糟。你明白,拉乌尔,碰上下大雨,是不能硬淋的,要去躲一躲……危险过了再回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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