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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当然,托马斯修士根本不知道宝石藏在什么地方,世界上也没人知道。而老祭司却猜到了,他想让沃尔斯基得到信号,然后自投罗网。为此,必须在仙女石桌坟附近找一个出口。贝尔瓦上尉找到了这个出口,马格诺克早就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他们清理出一个旧阶梯。并把那棵枯树里面也清扫了一下。从潜艇里取来了炸药和信号烟火放在那里。当你从树上像传令官一样呼喊:‘她死了!第四个女人死在十字架上了!’的时候,‘砰!砰!’雷鸣般的巨响,又是烟,又是火,真是地动山摇……这可好了,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神的宠儿,命运的骄子了,你燃烧着贵族的欲望,恨不得钻进火里,把天主宝石吞掉。第二天,你从烧酒和朗姆酒中清醒过来以后,嘴边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回来了。你执行托马斯修士的预言,杀死了三十个人。他终将找到那块从北方蛮族手中盗走的石头,天主宝石赐生或赐死。

  “老祭司只管干,只管把天堂的钥匙交给你就行了。不过,当然首先还有一段插曲,来点蹦跳和旋转,说句玩笑。然后就到睡美人守护的天主宝石那儿去!”

  堂路易又蹦跳了好几下,他好像偏爱这种舞蹈。然后他对沃尔斯基说:“我的老伙计,我似乎觉得你已经听腻了,你宁愿马上告诉我弗朗索瓦在哪里,而不愿听我再说下去。遗憾得很!你还必须清楚睡美人和韦萝妮克·戴日蒙的出现是怎么回事。两分钟就够了。请原谅。”

  堂路易不再以老祭司的身份说话了,而是以第一人称说:“是的,我为什么把韦萝妮克救出来后,又抬到这个地方呢?我的回答很简单:你让我把她抬到哪里去呢?抬到潜艇里去吗?那你的意见有点荒唐。那天夜里风浪很大,韦萝妮克需要休息。抬到隐修院去吗?绝对不行。那儿离‘剧场’太远,我不放心。事实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避风浪,又可防止你的袭击,那就是地下祭室。因此我把她放在那里,当你见到她时,她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安静地睡着了。我承认,想让你看到这场小戏是我下定了决心的。我的决心得到了报偿!不过,你回想一下,你当时的那副嘴脸!真可怕呀!韦萝妮克又复活了!一具活死尸!这场面实在可怕,你拔腿就跑。下面我简单点说。你发现出口被堵住了,你又改变了主意。让孔拉回来偷袭我,当时我正忙于把韦萝妮克抬到潜艇上去。

  “孔拉遭到我手下的一个摩洛哥人的致命一击。因而又演出了第二出幕间喜剧。给孔拉穿上老祭司的白袍子,躺在一间墓室里。你当然是首先冲上去打他。当你发现艾尔弗丽德的尸体取代了韦萝妮克·戴日蒙躺在祭桌上时,快……你又冲了过去,把那个已被你钉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剁成了肉酱。你总干蠢事!那么,结局也带着喜剧色彩。你被吊在树上,而我送给你长篇大论的演说是给你最后一击,我的结论是,如果说你是以三十条人命作代价夺取天主宝石的话,那么我则是以我的德行赢得了它。这就是全部的故事,我的乖乖沃尔斯基。除了一些细小的次要的事情或者你无须知道的重要事情外,你知道得和我差不多了。你呆着很舒服,你有时间考虑问题。我等待着你对弗朗索瓦问题的答复,我完全相信你。来吧,唱一曲你的歌吧——‘妈妈,在水上走的小船有腿吗?……’怎么样?说吧?”

  堂路易爬上几级梯子,斯特凡和帕特里斯也不安地走过去听。这下沃尔斯基肯定要开口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堂路易一眼,目光中充满着仇恨和恐惧。在他眼里与这个非凡的人物作对是徒劳的,乞求他怜悯也是无用的。堂路易代表着胜利,在这个强者面前,他只有屈服和忍受。再说,他已经抵抗到精疲力尽了。惩罚已变得难以忍受了。

  “你大声一点,”堂路易说,“我听不见。弗朗索瓦·戴日蒙在哪儿?”

  他又上了一级梯子。沃尔斯基含糊不清地说:“我能获得自由吗?”

  “用我的名誉担保。我们都将离开这儿,留下奥托,他会放开你的。”

  “马上吗?”

  “马上。”

  “那么……”

  “那么?”

  “喏……弗朗索瓦还活着。”

  “废话,我从不怀疑这点。可他在哪儿?”

  “被捆在船里……”

  “是挂在悬崖脚下的那只小船吗?”

  “是的。”

  堂路易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真是个大傻瓜!……请别介意,我是说我自己。是的,我早该想到这一点!‘杜瓦边’不是安静地睡在这只船下面吗,就像一只乖狗伴着它的主人睡觉一样!当把它放出去追踪弗朗索瓦的踪迹时,它不是把斯特凡领到了这只船跟前吗?真是!有时最聪明的人会笨得像头驴!那么你,沃尔斯基,你知道那里有暗道和小船啰?”

  “昨天才知道的。”

  “那么你,狡猾的家伙,你打算乘这只船溜走啰?”

  “是的。”

  “好吧!你可以和奥托乘它走,沃尔斯基。我把它留给你,斯特凡!”

  可是斯特凡·马鲁同“杜瓦边”一道已经朝悬崖跑去。“把弗朗索瓦解开,斯特凡,”堂路易喊道。

  然后他又向着摩洛哥人说:“你们去帮帮他,然后把潜艇发动起来。十分钟后就出发。”他转过脸来朝沃尔斯基说:“再见,亲爱的朋友。啊!还有一句话。在所有井然有序的故事中,都贯穿有爱情的情节。而我们的故事好像没有,因为我不敢把你对那个姓你的姓的圣洁女人的感情称为爱。然而,我要向你指出一种十分纯洁而高尚的爱。

  他刚才看到了斯特凡跑去救弗朗索瓦的急切心情了吧?很明显,他很爱自己的学生,他也更爱学生的母亲。既然韦萝妮克·戴日蒙感到高兴的事,也会使你感到高兴,那么我愿意向你承认,她对斯特凡并非无动于衷,这种令人赞美的爱,打动了这个女人的心,她今天早晨见到斯特凡时,是那样由衷的喜悦,这样他们终将结合……当然要等她成为寡妇以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的幸福还有一个障碍,那就是你。你是一个完美的绅士,你肯定不愿……

  我不必多说了。我希望你懂得人情世故,希望你尽早死去。再见,伙计。我不同你握手了,但是我的心意留在这儿!奥托,十分钟以后,如果你没有相反的意见,就请放了你的主子,到悬崖底下找小船。祝你们好运,朋友们。”

  这事就算了结了。堂路易和沃尔斯基之间的这场战斗是早成定局了的。

  从交手开始,一个对手就压倒了另一个对手,尽管这另一个对手浑身是胆,具有犯罪经验,也不过像一个散了架的木偶一样,变得滑稽可笑而荒唐。沃尔斯基眼看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就要达到甚至超越自己的目的了,成为胜利者和控制事件的主人了。可是一下子被吊在了树上,呆在那里,活像只小虫被针钉在了软木塞上,喘不过气来。

  堂路易没再理睬他的受刑者,拉着帕特里斯·贝尔瓦就走,贝尔瓦忍不住对他说:“就这样,太便宜了这些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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