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空心岩柱 | 上页 下页


  “是谁杀了让·达瓦尔?他是否还活着?躲在哪里?”

  “我们之间有个误会,法官先生。或更确切地说,您和事实之间有个误会,而且一开始就有了。凶手和逃犯是两个人。”

  “您说什么?”菲耶尔先生叫起来,“德·热斯弗尔先生在小客厅里见到并抗击的那个人,两位小姐在客厅里见到,后来被德·圣韦朗小姐开枪击中,倒在花园里,又让我们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不是杀害让·达瓦尔的凶手吗?”

  “不是。”

  “莫非您发现还有个同谋,在两位小姐到来之前就溜走了?”

  “没有。”

  “那我就不明白了……谁是谋杀让·达瓦尔的凶手呢?”

  “让·达瓦尔是被……”

  博特莱住了口,沉思片刻,说:“我得先告诉你们我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甚至要告诉你们谋杀的原因……不然,你们会觉得我的指控是荒唐的……不,它不荒唐……一点也不荒唐……有一个细节没有被人注意,但它却至关重要,这就是:让·达瓦尔被击中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穿了走路的靴子,总之,穿戴得与白天一样。

  可是谋杀是在凌晨四时发生的。”

  “我也曾指出这一怪异现象。”法官说,“德·热斯弗尔先生回答说,达瓦尔常在夜间工作。”

  “相反,仆人们说他总是睡得很早。就算他还没睡,为什么他把自己的床铺弄乱,让人以为他睡了呢?他听见动静,为什么费很多工夫从头到脚穿戴整齐,而不是随便披点东西就出来呢?头一天你们吃午饭的时候,我察看了他的卧室,发现床边放着拖鞋。他为什么不趿拖鞋而要穿笨重的钉了掌的靴子呢?”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

  “的确,您到现在只能看到一些反常的地方。然而,当我了解到画家夏尔普纳,就是那个临摹鲁本斯的作品的人,是让·达瓦尔介绍给伯爵的,就觉得这些地方非常可疑了。”

  “那么?”

  “那么可以得出结论:让·达瓦尔和夏尔普纳是一伙的。现在只有一步了。刚才我们交谈时,我走完了这一步。”

  “稍许快了点,我觉得。”

  “确实,要有物证。而在达瓦尔的卧室里,在他带有吸墨纸的书写板上,我在一张吸墨纸上,发现了一个反印上去的地址:巴黎, 45 局,A.L. N. 先生。第二天,人们发现冒牌司机在圣尼科拉拍的电报,用的就是这个地址。这个物证表明,让·达瓦尔与组织盗窃名画的团伙有联系。”

  菲耶尔先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好。就算这种同谋关系成立,您又得出什么结论呢?”

  “首先,不是那逃犯杀死了让·达瓦尔,因为他是同谋。”

  “那是谁杀的呢?”

  “预审法官先生,您记得德·热斯弗尔先生从昏迷中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由德·热斯弗尔小姐转述出来,已经记录在案:‘我没有受伤。

  达瓦尔呢?……他还活着吗?……刀在哪里?……’德·热斯弗尔先生叙述案子经过时说的几句话也同样记录在案。我请您将它们作一个对照:‘那人向我扑来,对准我太阳穴猛击一拳,把我打昏了。’德·热斯弗尔先生昏迷了,怎么可能在醒来时知道达瓦尔被刀刺了呢?”

  博特莱并不期待人家回答他这些问题,似乎他要亲自回答,要打断人家的议论。他马上接着说:“因此,是让·达瓦尔把三个盗贼引进客厅的。当他与他们称作头目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小客厅里传出声音。达瓦尔打开门,认出是德·热斯弗尔先生,便持刀向他扑过去。德·热斯弗尔先生夺过刀反击,刺中达瓦尔,但他自己也被一个家伙一拳击倒。就是两个姑娘几分钟后见到的那家伙。”

  菲耶尔先生与探长又互望一眼。加尼玛尔点点头,模样有点困惑。法官问道:“伯爵先生,我应该认为这说法是对的吗?”德·热斯弗尔先生不回答。

  “喂,伯爵先生,您的沉默使我们推测……”德·热斯弗尔先生十分明确地答道:“这说法完全正确。”

  法官跳起来。

  “那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要诱使司法当局犯错误呢?为什么要隐瞒由于正当自卫而有权采取的行动呢?”

  “二十年来,”德·热斯弗尔先生说,“达瓦尔一直在我身边工作。我很信任他。他帮了我极大的忙。不知受了什么诱惑,他背弃了我。念他旧情,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背叛。”

  “您不愿意,好吧。可您应该……”

  “我不同意您的意见,预审法官先生。既然此案没有连累任何无辜者,我就有权不指控一个既是罪犯又是受害者的人。他已经死了。我认为死亡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

  “可是现在,伯爵先生,既然真相已经公开,您可以说了。”

  “对。这里有他两封信的草稿,是他写给同伙的。他死后几分钟,我从他皮夹里找到的。”

  “提到了盗窃动机?”

  “你们去迪耶普沙滩街十八号。那里住着一位叫作韦尔迪埃太太的女人。达瓦尔认识她两年了。为了满足她对金钱的需要,他才干这种事的。”

  一切都清楚了。罩在惨案上的迷雾渐渐消散。“我们继续说。”伯爵离开后,菲耶尔先生对博特莱说。“真的,”博特莱快活地说,“我差不多讲完了。”

  “那受伤的逃犯呢?”

  “这点,预审法官先生,您知道的跟我一样多……您循着他的足迹,在修道院草地上看过……您知道……”

  “对,我知道……可是,他们把他救走了。现在我希望的,是找到那个客栈……”

  伊齐多尔·博特莱哈哈大笑。

  “客栈!没有什么客栈!那是为了迷惑司法当局的。这花招很巧妙,因为它成功了。”

  “可这是德拉特尔大夫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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