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智斗福尔摩斯 | 上页 下页


  “历史的原因,亲爱的律师先生。尽管与热尔布瓦先生的看法相反,除了彩票之外,书桌里没有任何财宝。况且我当时并不知道有彩票。我非常想买下它,我找它好多年,因为这张绘有树叶饰柱头的,用紫杉和桃花心木做的书桌,是在波兰玛丽·瓦留斯卡那所秘密住所里发现的。有一个抽屉上刻着:‘献给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一世,忠诚的仆人芒西庸敬献’。这行字上面,还有用刀尖刻的几个字:‘送给你,玛丽。’后来,拿破仑又让人仿制了一张给约瑟芬皇后。因此,玛尔梅松宫那张书桌,比起我从此收藏的那件来,只是件不完美的复制品。”

  教书先生埋怨道:“唉,如果我在旧货商那儿知道这些,我会赶忙让给您!”亚森·罗平笑道:“那您就留下了23 组514 号彩票。那笔可观的奖金就全归您了!”

  “可是,您本不必劫持我女儿。这一切一定把她吓坏了。”

  “这一切?”

  “劫持呗!”

  “可是亲爱的先生,您错了,热尔布瓦小姐没有被劫持。”

  “我女儿没有被劫持!”

  “当然没有。谁说有什么劫持、暴力?是她自愿当了人质。”

  “自愿!”

  热尔布瓦先生重复一遍,完全糊涂了。“而且几乎是她自己要求的!怎么?热尔布瓦小姐这样聪明,又加上心里藏着爱情,决不会不想得到自己的陪嫁!我向您发誓,我没费什么工夫,就让她明白,只有这么办才能克服您的固执。”

  德蒂南先生听得十分有趣,提出不同见解:“可最难的是与她谈拢。很难想象热尔布瓦小姐能让人接近。”

  “哦!我当然难以接近她,我甚至没有认识她的荣幸。是我的一个女朋友,她愿意与她谈判。”

  “大概是汽车里的金发女人吧!”德蒂南先生插问道。“正是。她们在中学附近谈了一次。一切都谈妥了。以后,热尔布瓦小姐和她的新朋友便出门旅行。她们游览了比利时和荷兰。玩得十分惬意、富有教益。再说,热尔布瓦小姐自己会说给您的……”

  前厅有人敲门,匆匆敲了三声,又单独响了两声。亚森·罗平说:“她来了。亲爱的律师先生,如果您愿意……”律师赶快去开门。

  两个年轻女人进来了,一个扑到热尔布瓦先生怀里,另一个走到亚森·罗平身边。她身材高挑,非常匀称,脸色很白,一头金发,十分耀眼,从中间分开,鬈曲松散地披在肩上。一身黑服,除了一串煤玉环项链,再没有别的首饰,但气质高雅。亚森·罗平向她讲了几句,然后向热尔布瓦小姐致意:“小姐,请原谅,让您受苦了。不过,希望您不致过于感到不幸……”

  “不幸?不,我甚至太幸福了,如果不想到我可怜的父亲的话。”

  “现在都好了。再拥抱他一次吧!快利用这个好机会,和他谈谈您表兄。”

  “我表兄……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不,您明白……您的菲利普表兄……就是那个年轻人,您珍藏着他的信。”

  絮扎娜脸一红,有些不自在,最后真像亚森·罗平劝她的那样,又扑到父亲怀里。

  亚森·罗平感动地看着父女二人。

  “真是善有善报!多么感人的场面!幸福的父亲,幸福的女儿。要知道,亚森·罗平,这幸福是你的作品!这些人以后会祝福的……他们会虔诚地用你的名字来称呼他们的儿孙!啊!家庭!……家庭!……”

  他走到窗边:“这加尼玛尔善人还在街上吗?……他也喜欢目击这种动人场面!……

  可是,他不在那儿了!……不见人了!……他和其他人都不在了!……见鬼,形势严峻了!……说不定他们到了大门口,也许进了房门,甚至上楼来了呢!”

  热尔布瓦先生不由自主地一动。既然女儿已经找回来了,现实感又回到他身上。如果他的对头被捕,他就能得到那五十万!他本能地向前走了一步。

  亚森·罗平好像偶然似地挡住他的去路:“热尔布瓦先生,您去哪儿?保护我吗?您太友好了!就别费心费力了。再说,我向您发誓,他们比我还为难。”

  他想了想,继续说:“其实他们知道什么?知道您在这儿,也许热尔布瓦小姐也在这儿,因为他们大概看见她和一个陌生女人一同进来了。而我呢?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我也在。今天早晨,他们才把这栋楼房从地下室到阁楼搜了一遍。我是怎么进来的呢?根据种种可能性,他们想等我飞进来的时候抓住我……可怜的宝贝……除非他们猜测陌生女人是我派来的,负责进行交换……才会在她出去的时候逮捕她。”

  响了一声门铃。

  亚森·罗平猛地作了个手势,慑住热尔布瓦先生,让他不敢再动,又冷漠威严地说:“先生,在那儿别动,想想您女儿,放明白点儿,不然……至于您,德蒂南先生,我可是有您的保证的。”热尔布瓦先生像被钉在地上,律师也一动不动。亚森·罗平不慌不忙地拿起帽子,上面沾了点灰尘,他用袖子翻口把灰尘擦掉。

  “亲爱的律师先生,您什么时候要我帮忙,……絮扎娜小姐,向您致以最美好的祝愿,请向菲利普先生转达我的友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双层金壳大怀表:“热尔布瓦先生,现在是三点四十二分。我准许您在三点四十六分走出客厅……不许早一分钟,好吗?”

  “他们会强行闯入的!”德蒂南先生忍不住说。“亲爱的律师先生,您忘记法律了?加尼玛尔绝不敢闯进法国公民的住宅。我们要打桥牌都有工夫哩!不过,请原谅,你们三位好像都有点激动,我就不……”

  他把表放在桌上,打开客厅门问金发女人:“亲爱的朋友,准备好了吗?”

  他闪在一边让她先出门,又恭恭敬敬地给热尔布瓦小姐行了最后一个礼,走出去,并随手带上门。

  人们听见他在前厅大声说:“您好,加尼玛尔,身体怎么样?代我向夫人致意,哪天我想请她吃顿饭……再见,加尼玛尔!”

  又响了一声门铃,突然而猛烈,接着,一声接一声,响个不停。楼梯平台上人声嘈杂。

  “三点四十五分。”热尔布瓦先生含糊地说。几秒钟后,他坚决走到前厅,亚森·罗平和金发女人已经不在了。

  “父亲!……别这样!……再等一下!……”絮扎娜喊道。“等一下?你疯了!……对这家伙手下留情……?那五十万呢?……”

  他打开门。

  加尼玛尔冲进来。

  “那女人……在哪儿?亚森·罗平呢?”

  “他刚才在这儿,现在还在这儿!”

  加尼玛尔得胜似地喊起来:“我们能抓住他……房子被包围了。”

  德蒂南先生反驳道:“便梯呢?”

  “便梯通向院子,院子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大门。有六个人把守。”

  “可是他不是从大门进来的……也不会从那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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