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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为什么?大家都做不到的事,你为什么就能做到?总有一个理由吧?”

  “是有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我叫亚森·罗平!”

  他放开多布莱克,但仍威严地瞪着他,用意志慑服他。最后,多布莱克站起来,轻轻拍着亚森·罗平的肩膀,同样沉着,同样狂傲固执地说:“我,我叫多布莱克。我一生都是斗过来的,我经历的是一连串灾难、失败。我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终于赢得了胜利,全面的、决定性的、傲慢的、扳不倒的胜利。整个警察机构,整个政府,全法国,全世界都是我的敌人!如今又来了一个亚森·罗平先生。但这又有什么可怕呢?我只会更加坚定。敌人越多,越有本事,我就越会奋力拼搏。这就是我不让人逮捕您的原因,可敬的先生。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是的,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而且做起来很容易……我给您自由,并善意提醒您在三分钟之内离开。”

  “这么说,不行?”

  “不行。”

  “你不想为吉尔贝做点事?”

  “不对。他被捕后我做了一些事。我还要做下去。就是说间接地向司法部长施加压力,使案件按我的意思,积极地得到审决。”

  “怎么?”亚森·罗平勃然大怒,叫起来,“原来是你在使坏,是为了你……”

  “确实是为了我——多布莱克。上帝啊,一点不错。我有一张王牌,就是那儿子的脑袋。我在打这张牌。等到我活动成功,吉尔贝被判处死刑,等到时间一天天过去,由于我的努力,年轻人要求赦免被驳回,你可以相信,亚森·罗平先生,那位母亲就不会不同意叫阿莱克西·多布莱克夫人了,不会不同意向我作永不反悔的许诺了。这种幸福的结果是命中注定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是如此。

  这是前世有缘。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我结婚那天,请你做证婚人,并请你参加宴会。你同意吗?不同意?你还死抱着宿怨?那么,祝你走运。去设圈套,撒网,磨刀擦枪吧,去啃你那本厚厚的大盗教程吧。你需要读一读的。

  现在,晚安。苏格兰的待客之道规定我赶你出门。走吧。”

  亚森·罗平好久没有说话,两眼盯住多布莱克,似乎在打量对方的身高、体重和体力,算计从什么部位下手为好。多布莱克也攥紧拳头,准备自卫。

  半个小时过去了。亚森·罗平把手伸向背心。多布莱克也同样动作,握住了手枪柄……又过了几秒钟……亚森·罗平不急不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质小糖盒,打开来,递给多布莱克:“来一片吧?”

  “这是什么?”另一个吃惊地问。

  “热罗代尔药片。”

  “吃这个干吗?”

  “因为你要感冒了。”

  亚森·罗平利用这俏皮话给多布莱克造成的困惑,立即抓起帽子,走了。

  “显然,我这次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了。”他穿过前厅时,心想,“不过,那个旅行推销员式的小玩笑还算有些新意。他本来以为要吃一颗子弹,得到的却是一片热罗代尔药片……他有点失望,傻愣在那里,这只黑猩猩!”当他关上栅门的时候,一辆汽车停下来,一个人急忙跳下车,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亚森·罗平认出是普拉斯维尔。“秘书长先生,向您致敬。”亚森·罗平在心里说道,“我想有一天命运会使我们相遇的。我替您感到遗憾,因为您激不起我多大敬意。到那时有您受的。今天我要不是这样忙,会等到您离开,然后去跟踪多布莱克,看他把孩子交给谁了。可我时间太紧。另外,谁能担保多布莱克不用电话遥控呢。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劳空神,还是去找维克图瓦、阿希伊和我们那只宝贵的箱子吧!”

  两个小时以后,亚森·罗平守在纳伊伊的仓库里,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时,他看到多布莱克从邻近一条街出来,满腹疑惑地走过来。

  亚森·罗平亲自打开大门。

  “您的东西全在这里,议员先生。”他说,“您可以点点。旁边有一个汽车出租商,您只消租一辆卡车,雇几个人就行了。孩子在哪里?”

  多布莱克先查看了他的东西,然后把亚森·罗平领到纳伊伊大街,有两个老妇人蒙着面纱,跟小雅克一起站在那里。亚森·罗平把孩子领到自己的汽车上,维克图瓦在汽车里等着。这一切交接得很快。双方都没说不必要的话,就好像演戏角色都记熟了,一来一去像上场退场一样,事先都排练好了的。晚上十点钟,亚森·罗平按照诺言,把小雅克交给他母亲。可是,孩子受了惊吓,十分不安和恐惧,他们不得不马上把医生请来。过了两个多星期,孩子才恢复健康,能够经受一次出门的劳顿了。亚森·罗平认为必须挪动地方。再说,梅尔吉夫人直到动身之时才勉强恢复健康。他们是夜里出发的,由亚森·罗平亲自指挥,尽可能小心行事。

  亚森·罗平把母子俩送到布列塔尼的一片小海滩上,交给维克图瓦照料和保护。

  他把他们安置好以后,心想:“我和多布莱克之间总算没有人碍手碍脚了。多布莱克再也不能害梅尔吉夫人和孩子。梅尔吉夫人也不可能偏移斗争方向了。唉,我们干了不少蠢事:第一,我不得不在多布莱克面前暴露自己;第二,我不得不放弃属于我的那一份昂吉延的家具。当然,我哪天还是要把它们弄回来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我们仍是毫无进展。再过八天,吉尔贝和沃什莱就要出庭受审了。”

  在这件事中,亚森·罗平最气愤不过的,是多布莱克把他在夏托布里昂街的寓所报告了警方。警察已经搜查了那套房子。亚森·罗平和米歇尔·博蒙的身份已被证实,一些证件已被发现。这样,亚森·罗平就要一边追求自己的目标,继续某些已经开始做的事情,躲避警察来势更猛的追捕,一边又得在新的基础上全面整理自己的事务。

  所以,议员给他带来的麻烦越大,他对多布莱克的愤恨也越深。他只有一个意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把议员装进自己的口袋,让议员听自己摆布,不管议员愿不愿意,都要从他嘴里掏出秘密。他想象用哪些刑罚来撬开这个顽固家伙的嘴巴最有效。是用夹棍,拷问架,烧红的火钳,还是用钉满钉子的木板呢?……他觉得对这个敌人应当动用各种刑罚,反正只要目的好,手段残忍点也不要紧。

  “啊!”他心想,“一个火刑法庭,眼神冷酷的刽子手……管保成功!”

  每天下午,格罗亚尔和勒巴卢都去观察多布莱克往返于拉马丁街心公园、国民议会和联谊会之间的路线。他们要选择一条最偏僻的街道,最合适的时间,在某天晚上,把他推进汽车劫走。亚森·罗平则在离巴黎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座老房子。这座房子在一个大花园里,又安全又偏僻。他称它为“猴笼”。倒楣的是,多布莱克有了防备,可以说他每次出门都改变路线,不是坐地铁,就是乘有轨电车。这样一来,“猴笼”就只好空着了。

  亚森·罗平又制定了一个新方案。他从马赛召来同伙布兰德布瓦老爹。

  这是一个体面的退休食品店主,正好住在多布莱克的选区,热心于政治。

  布兰德布瓦老爹从马赛通知多布莱克要来拜访。多布莱克热情接待这位受人敬重的选民,打算在下周宴请他。这位选民提议到塞纳河左岸一家小饭馆去吃饭,说那里饭菜精美。多布莱克同意了。

  这是亚森·罗平的意思。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他的朋友。这样一来,定在下星期四的行动就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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