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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是谋杀。罗斯玛丽·海特,那个天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在曼哈顿鸡尾酒中喝到了毒药,那鸡尾酒本来是要给诺拉·海特喝的,弗兰克·劳埃德的报纸写了……劳埃德当时也在现场。喝酒、狂欢派对、倒地而亡、嘴角吐泡沫。嘘,当心孩子!……弗兰克·劳埃德八成没有写出整个故事……当然没有,毕竟,《莱特镇记事报》是一份家族日报呀!

  山丘道460号。“凶宅”。你还记得吗?几年前《莱特镇记事报》上报道过的故事?先是吉姆·海特从自己的婚礼上逃跑了,留下诺拉·莱特傻傻地……而那栋房子都盖好。装潢好、买好家具了!然后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叫什么的先生……不管怎样,他正要向约翰·F.买那栋房子时,倒地死了。而现在,就在那栋房子里发生谋杀案!嘿,就是把约翰·F.金库里的钱全部送给我,我也不踏进那栋不吉利的房子一步!

  贝丝·你听说了吗?他们说……

  几天时间里莱特镇民除了这件事以外,根本没有兴致谈论别的什么事。

  包围战开始了。埃勒里·“史密斯”·奎恩先生无意中发现,自己成了守方的一名士兵。莱特镇居民像缓慢移动的蚁群一般,在山丘区上上下下,到莱特家和海特家的房子前停一停,捡起一些气味好闻的落叶碎片,胜利地带回到镇上。埃米琳·社普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受欢迎——就住在隔壁!埃米琳,你知道什么事吗?于是,埃米琳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们了。埃米琳家的门廊成了职业介绍所。只要这两栋房子的某一个窗口出现一张睑,立刻就会引来一阵躁动、一片喘息。

  “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荷米欧妮抱怨。“不,我不接电话!”

  洛拉冷酷地说:“这房子是“恐怖馆”,不久就会有一位图索德夫人来收取门票了!”

  从新年元旦的早晨起,洛拉就没有离开,她和帕特丽夏同住一间卧房。晚上,她在帕特丽夏的浴室中静静地洗自己的内衣和袜子。她不接受家人的任何东西,三餐都在这栋“不祥”的房子里和吉姆一起吃。元月的头几天里,洛拉是家中唯—一个走出过屋门的人。一月二日,她出去向埃米琳.杜普雷说了什么话,害得埃米琳脸色惨白,像只惊慌的老螃蟹,急匆匆地逃回她家门廊。

  “我们都是蜡像,”格拉说:“开膛手杰克再乘七倍。瞧瞧他妈的那些盗尸者呀!”

  爱贝塔·玛娜卡已在立陶宛人特有的惊慌中逃逸无踪,所以吉姆的三餐由洛拉替他准备。吉姆什么也不说,他照常去银行上班。约翰·F.也没说什么,照常去银行上班。在银行里,岳父和女婿在相不说话。荷米欧妮窝在卧房里,拿着手帕擦着纤巧的鼻子。诺拉大多数时候都发烧躺在床上,重病中哭闹着要见吉姆,枕头总被泪水浸得湿湿的。卡特·布雷德福把自己关在镇法院的办公室中,很多人进进出出,但他每天在固定时间与达金局长商议秘事。

  这几天,奎恩先生安静无语,躲开大家,不去干扰他们。弗兰克·劳埃德说得对,镇民也在议论“那个叫史密斯的人——他究竟是谁?此外更有其他比较危险的评论。他把那些话都收录在笔记本中,并做了标记:“神秘的陌生人——嫌疑犯。”

  但这段时间他从没有远离过诺拉的房间。罪行发生的第三天,他等候帕特丽夏出来,并示意要她一同到他楼上的房间。

  他反手把门闩上。

  “帕特丽夏,我一直在想——”

  “希望是对你有好处的。”帕特丽夏懒懒地说。

  “今天早上威洛比医生来过,我听见他和达金在讲话。你们镇的验尸官塞勒姆森临时缩短假期,紧急赶回镇上来了。明天要进行验尸审讯。”

  “验尸审讯!”

  “这是法律程序,亲爱的。”

  “你是说,我们必须……离开这屋子?”

  “没错,而且要作证,恐怕免不了。”

  “诺拉不行呀!”

  “对,威洛比医生拒绝让她下床,我听见他这么对达金说。”

  “艾勒里……他们要干嘛?”

  “记录事实,查明真相。”

  帕特丽夏说:“真相?”她看上去很害怕。

  “帕特丽夏,”艾勒里严肃地说,“你和我就在这迷宫的交叉路口上——”

  “你的意思是?”其实,她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的情形已不是可能犯罪,而是已经发生了罪行。一个女人死了——尽管她死于意外,但事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有人计划了一项谋杀、而且已经执行这项谋杀。现在法律来干涉了……”艾勒里一板一眼地说,“我必须说,这是非常有效率的执法……从现在起,会有窥探、嗅闻、搜寻,直到真相大白为止。”

  “你这样拐弯抹角地,”帕特丽夏确定地表示,“是想说,我们去警察局,得把我们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事,告诉他们?”

  “我们有能力把吉姆·海特送上电椅。”

  帕特丽夏霍地跳起来,艾勒里捏捏她的手。

  “事情没有这么明确!你自己也不是十分确信呀!连我也不,何况我是她妹妹……”她说。

  “我们现在讲的是事实,以及从事实得出的结论,”艾勒里不高兴了。“不要把感情扯进来。达金一定不会这样,布雷德福就不一定了。难道你不明白,你我掌握了警方不知道的四件事吗?这四件事可以判处吉姆图谋杀害诺拉未遂。”

  “四件?”帕特丽夏结巴地说。“有那么多吗?”

  艾勒里安抚帕特丽夏坐下,她抬头望着艾勒里,前额紧绷得起了皱纹。

  “事实一:吉姆所写,现在在隔壁房子诺拉帽盒底下的三封信——那三封信显示甚至在诺拉还没生病时,他已经在计划她的死期了!所以显然这是预谋。”

  帕特丽夏润润嘴唇。

  “事实二:吉姆对金钱的迫切需求。因为吉姆在典当诺拉的珠宝,并向她要钱;另外,达金也知道,如果诺拉死了,吉姆将继承一大笔财产——两者相加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动机。”

  “对对……”

  “事实三:吉姆那本《毒物学》的书,以及书里以吉姆惯用的红蜡笔画的线……那个部分讲的是三氧化二砷,正是后来诺拉鸡尾酒中放的毒药,差点害死诺拉。”

  “事实四,”艾勒里摇摇头,“这是只有我能个别作证的一件事,因为除夕当晚,我每分钟都在监视吉姆。我可以证明:只有吉姆一个人有可能——或者确实就是他——把毒药放进那杯致命的鸡尾酒里。所以都可以证明,吉姆不但有最佳机会给饮料下毒,而且是唯一有机会的人。”

  “这四件事还不包括,那天下午咱们把醉熏熏的吉姆从寻乐园夜总会带回来时,他对诺拉说的那些威胁的话,说要除掉她什么的。那些话,当时达金所见了,卡特也听见了……”

  “那也不包括,”艾勒里温和地又说,“前两次诺拉因为砒霜而中毒的事实——感恩节和圣诞节,日子刚好和吉姆前两封信的日期吻合。这几点全部加起来,可以做出完整的结论了,帕特丽夏。要是知道了全部这些事实,谁会不相信吉姆计划害死诺拉呢?”

  “可是你却不相信,”帕特丽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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