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艾勒里·奎恩 > 西班牙披肩之谜 | 上页 下页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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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有意思?”墨莱粗声说,“当然这有意思,你可以自己看看。” 艾勒里不自觉地伸手扳过死者肩膀,另一头负责检验的法医不怎么开心地嘟囔了两声,艾勒里赶忙往后一缩,但他业已清楚看出何以墨莱探长如此推断的证据所在:马可的左手垂着,靠着桌边,直直垂向火石地板,僵硬的手古怪地下指,其下躺着一枝漂亮的羽毛笔,和插在沙盒里的那枝一模一样,笔的尖端染着干掉的黑色墨水。此外,一张纸上有几行字迹——奶白色的纸,纸的上方印着红黄两色的美丽图样,图样底下则是一条饰带,上面以古字体印着戈弗雷的名字——这张纸静静躺在桌上距死者不到几英寸之处。 很显然,马可是在书写途中遭到袭击,因为纸上的最后一个字——谁都看得出没写完——是猛然被打断的,一道粗黑的墨迹直直划了下来,越过桌面到达桌缘,死者左手的中指上也有一处黑色墨渍。艾勒里弯下腰只瞥了一眼,便清楚地看到这一切。 “看起来千真万确,”艾勒里说了声便直起身来,“但这不让你觉得奇怪吗?就光说这一点好了,难道他写字只动一只手不成?” 探长有点傻眼,法官则闻言眉头一皱。 “呃,看老天爷分上,”墨莱爆发起来,“写一封信要用几只手才够?” “我想我听得懂奎恩先生的意思,”法官缓缓说道,他的小眼睛亮了起来,“我们通常不会认为人写字要用双手,但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一只手写,另一只手压着纸张。” “但马可他,”艾勒里有些懒洋洋地对着法官颌首,仿佛对他的迅速理解赞赏有加,“右手却抓着这根黑檀木手杖。从目前我们所看到的来推断,在此同时,他却用左手写字,所以我从这——呃——”他快速接下去,“表面看来如此,只是表面而已,其中可能大有玄机。” 探长脸上闪过一抹微笑:“奎恩先生,你绝不放过一丝一毫,是吧?我不能说你讲的不对,但我想的和你并不一样,这可能有某个合理解释,很可能在他写信时,他把手杖就搁手边桌上,忽然,他听到背后有异声——可能他不知何故非常警觉——于是他右手放开纸张去抓住手杖,下意识地要自卫,然而,他只来得及抓住手杖就被宰了,这不很符合你要的解释吗。” “听起来颇有道理。” “答案必然是这样,”墨莱快速地接着说,“因为这封信千真万确无花巧可言,是马可写的,如果你认为这有疑义,最好省省,这绝对没问题。” “你这么肯定?” “再肯定不过了,这是我今天早上最先查清的一件事,这屋子里四处都有他的笔迹——他是那种典型的不管人在哪里都要写下自己姓名的手贱之人——而昨晚他所写的这玩意儿和他的笔迹百分之百符合,这里,你自己看——” “不不,”艾勒里急忙打断他,“我并不是要驳斥你的看法,探长,我已差不多接受你这封信并非伪造的看法了,”但接着他却喟叹了一声,“他是左撇子吗?” “这我也查过了,是的,没错。” “如此说来,这部分再没什么好猜疑的了。但我想,绕这么一圈下来,这整桩事仍令人费解,而且这听起来不大可能,一个人会除了披肩之外,什么也没穿地就这么坐在屋子外头写信。他一定穿着衣服的,呃——西班牙角毕竟是上帝国度的一部分。探长,你确定他的衣服真不在这附近某处?” “我什么都尚未确定,奎恩先生,”墨莱耐下性子来,“我只知道我派了一堆手下全心全意找他的衣服,从我们刚到此地到现在,但什么也没找到。” 艾勒里吮着自己的下唇:“包括屋子周围山壁后头犬牙交错的岩岸那一带吗,探长?” “我和你想的完全一样。当然,我甚至进一步猜想,某人也许把马可的衣服扔过山壁到岬角的海里去了,那里水深二十英尺,且距山壁还不止二十英尺,你先别问我如何可能,但山壁之外的岩岸一带的确啥也没有,只要让我搞到必要的装备,我马上派人潜水去找。” “究竟是什么原因,”法官问,“让你们两位如此热衷于马可的衣服?你们一定也知道,很可能并没有什么衣物可找。” 探长一耸肩:“我相信奎恩先生一定同意我的看法,衣物一定有的,是吧,而且如果真的这样,那凶手之所以要费心脱掉甚至处理掉,其间就他妈的大有文章了。” “或者,”艾勒里轻声说,“正如一位名唤佛鲁伦的朋友所说的一句不怎么合文法的话:”一切事物皆包含着偶然、起因以及理由。‘抱歉,探长,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有巧妙的弦外之音。“ 墨莱一愣:“我所说的……哦,布莱基,你检查告一段落了吗?” “快了。” 墨莱非常小心地拿起桌上的纸张,递给艾勒里,麦克林法官从艾勒里肩后伸头看——他从不戴眼镜,尽管年高七十六,视力已大不如前,但他就是不想因此显露自己的龙钟老态。 在纸张上头的印花稍下方处左边,字迹鲜明地标示着写信的时间:星期日,凌晨一时。左边,在收信人称谓上方,则是收信人的姓名住址: 香修斯·宾菲尔德先生 纽约市公园路十一号 收信人称谓是:亲爱的鲁克。 以下的内容则是: 这实在不是个天杀的写信时间,但一直到此刻我才有机会一人独处,事实上,我一直找时机想告诉你我的进展,近来,因为得小心进行,所以难能找到写信的好机会。你完全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在一切准备妥善之前,当然我不希望打草惊蛇,一旦万事齐备,届时我就可堂而皇之什么也不怕了。 事情看来顺利得不得了,只消再有几天时间,我就可甜甜蜜蜜地痛捞最后—— 信就到此为止,最后一个字戛然一折,粗浓的墨迹如刀切一般,锐利地直划到纸张下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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