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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你没有照我的要求先想一想。”埃勒里轻柔地说,“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很乱,当时又是一大堆事情同时发生……想一想,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你坐着,面朝着你丈夫,他坐在桌子后面,他正在写着什么。接着他的身体一颤,向后仰,衬衫上出现了黑洞和殷红的血迹。他显然是被击中了。有人朝他开了枪。身体的那一颤没有伴随什么声音吗?任何声音吗?任何声音?也许那声音并不大。也许像是什么摔碎了,砰的一声?也许只是铁器相碰的声音,叮的一声?有吗?”

  “我还不记得有什么声音。”

  “当时你闻到什么气味没有,本迪戈夫人?

  像什么东西烧着了。”

  她摇摇头:“就算真有东西烧着了,当时我也闻不到。”

  “烟,”警官说,“有没有看到烟,本迪戈夫人?”

  “没有。”

  “可这怎么可能呢!”

  埃勒里把手放在他父亲的胳膊上制止他说下去:“如果这屋里除了你和你丈夫还有人的话,你当然看得见。但是,会不会有人在你不知晓的情况下藏在这里呢?”

  “可那是不可能的。”警官不耐烦地说。埃勒里再次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性,”卡拉茫然道,“我曾经回头去看表,如果他藏在我后面我会看到的。这屋里也无处藏人,你们也看见的。另外,如果有人的话他是怎么进来的?”她摇摇头,“我是理解不了。我只能把看到的情况讲出来。”

  埃勒里直起身来。他的父亲的左手腕与自己的左手腕凑到一起。

  ——他们的表走得一致。

  两人同时又朝门上方的时钟望去。

  ——三者完全同步。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困惑不已。埃勒里已经把朱达在他书房里的表现对他父亲讲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过会面对如此荒诞的事实。而卡拉的一番证言更加重了事情的荒诞程度。

  就在同一时刻,朱达确实拿着他那支没有子弹的手枪,瞄准他的哥哥所在的方位,隔着两堵厚墙的站满人的走廊,扣动了板机……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尽管人、墙和紧锁的大门都实实在在地存在,本迪戈大王却不容怀疑的胸中一枪,向后倒去!

  朱达说话了:“我要喝酒。让他放开我的手。我需要喝一杯。”

  埃布尔说,“我来看着他,马克斯。”

  马克斯松了手。朱达离开他呆的角落,扭歪着脸揉揉自己的胳膊。马克斯还跟在他后面。

  “我看你得再等一会儿,”埃勒里很快走过来说,“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朱达从他身边走过。在一个文件拒前停住,舔舔嘴唇,头前倾着一边想一边找。然后他发现了目标,拉开一扇拒门。被他拉出来的一个铁抽屉没有任何响动,但他的喉咙里却发出得意的欢呼声。他伸手进去,拿出一瓶塞贡扎克上等陈酿白兰地。他又开始在衣袋里摸索。

  “我倒忘丁,”埃勒里冷冷地说,“你的脑子里有一张藏宝图,朱达。你可以随处取用的。”

  “我的刀!你拿去了!”朱达的手猛一抽搐。

  “我来为你打开。”埃勒里拿出朱达的小刀。

  他割去瓶口的印花和封蜡,再用刀上附带的起子把瓶塞拔出。

  朱达接过酒瓶开始嘴对嘴地喝起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肿起的面颊又有了些血色。

  “够了,朱达——不要再灌了!”他弟弟埃布尔说。

  朱达放下酒瓶。他的目光仍然迷离,但迷离中已经又有了些光亮。他将酒瓶平举:“有谁要来点儿吗?”他心情舒畅地问道。

  见没人理睬,他走回原来的角落席地而卧。

  又呷了一口后,他把酒瓶放在身边的地板上。

  “看,哪儿都很干净。”朱达说,“各位先生怒我不恭。各请随意吧。”

  “朱达,”埃勒里的语气是客客气气的,“谁朝大王开的这一枪?”

  “我,”朱达说,“你看着我扣动板机的。”他突然坐了起来,单薄的双臂抱住自己的双膝。就这么抱膝而坐。

  “朱达!”埃布尔严厉地喝斥道。

  “我说过要在午夜时分杀了他,我说到做到。”朱达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

  “他没有死。”奎因警官俯视着他。

  朱达仍然在摇晃:“那是具体的细节问题。”

  从他那把手一摆的动作看,也不知他想表达怎样一种情绪,“原则上是一样的。”他的手又放在了酒瓶上。他举起瓶子,又开始往喉咙里灌。

  别人都走开了,只有马克斯一号留在他身边,保持一个随时可以掐住他喉咙的距离,朱达满不在乎。

  斯托姆博士说,“我们的伟人会活下来的。

  什么叫罪恶的子弹,你们想看看吗?”他说话时没有停止工作,同时伸出一只手。奎因警官从那只手上接过一团血污的药棉,里面有一颗弹头。

  当埃布尔和卡拉快步来到桌前向急救台上的人望去时,埃勒里也赶快凑上去。卡拉把头转开,不去看那团棉纱。

  “退后,退后。”斯托姆博士说,他正在解止血绷带,“你们都是带菌者——无一例外。只有我不是。伟大的斯托姆——空前绝后的动手术的内科医生!就是神医科斯特再世,他也得拜我为师。”

  “可他还没有恢复知觉。”埃布尔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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