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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他们的脸色咧地一下全白了,一时间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弗吕赫参议员跳了出来,挥动着他肥硕的拳头。

  “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咆哮着,“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我要禁止我的当事人……”

  “我亲爱的参议员。你个人反对去犯罪现场吗?”

  “我从未到过那里!”

  “这我就放心了。那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出发吧?”

  除了比尔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动。老百万富翁博登用低沉的声音问:“我能不能问问你通过这种不寻常的方式要达到一种什么目的,奎恩先生?我知道如果不是你脑中已经有了一个结果的话,你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宁愿先保留我的愿望,博登先生。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只是去到那个生动的现场,再次展现一下谋杀约瑟夫·肯特·金鲍尔的过程。”

  老博登闭上了眼睛:“有这个必要吗?”

  “对于创造出原来的氛围是非常必要的,模拟演示的过程将会很巧妙。女士们,先生们。我不愿意施加压力来迫使你们参加。”

  “我不去,”杰西卡阴沉着脸说,“我受够了。他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也……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平静地生活呢?”

  “杰西卡。”老博登用他唯一有用的那只眼看着他的女儿,“带上你的东西去吧。”

  杰西卡咬着下嘴唇,顺从地说:“是的,父亲。”说完起身上楼到自己的卧室去了。这时候,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直到贾斯伯·博登再次开口。

  “我想,”他沉重地说,“我也应该去看看,安德丽亚,叫护士来。”

  安德丽亚大吃一惊:“但是,爷爷……!”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孩子?”

  艾勒里走到门口等候。这时,屋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男管家拿着大家的帽子送出来……

  “艾勒里。”比尔压低了嗓音说。

  “你好啊,比尔。对了,这几天你工作的情况怎么样?我倒是没看见你脸上有伤疤。”

  比尔笑了:“简直是糟糕透了。金鲍尔夫人就像是个魔鬼,她根本不让我进去。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走进他们家。不过,安德丽亚和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这几天就在她家的门外巡视。我不在的时候,她绝对不踏出屋门半步。要出去的时候,就由我来陪着她。”

  “一对情侣成功的开始,而且有光明正大的目的,”艾勒里笑着说,“有什么麻烦吗?”

  “没有。”

  安德丽亚走下楼来,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她挟着一件薄外衣,手插在衣兜里,好像在里面装着一把枪似的。比尔赶紧走上前去,不过她向他摇了摇头,又向四周看了一下,对艾勒里使了个眼色。

  艾勒里看着她的衣袋,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他让比尔呆在原地等他,自己和安德丽亚一起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她开始匆忙地轻声说:“我必须先告诉你……”说到这儿,她停下来又紧张向四处看了看。

  “安德丽亚,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她的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这个是今天早晨寄来的,用纸随随便便地包着,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艾勒里没有把东西接过来,他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安德丽亚。她拿着东西的手在颤抖。这是一套廉价的石膏塑像,颜色是不太纯的红色。底座上是三只小猴子,一只的爪子在嘴上,另一只的爪子在眼睛上,还有一只在耳朵上。

  “不要说,不要看,不要听,”安德丽亚还是声音很小,“还是别的什么意思。这不奇怪吗?”她有点歇斯底里地大笑,“这肯定是为了吓唬我的。”

  “又一次警告。”艾勒里皱起眉,“我们的发现让她越来越紧张。你留着包装纸了吗?”

  “噢!我把它扔了。我敢肯定那东西没什么用。”

  “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啊。那上面可能会有指纹,而你却把它扔了,这件事你告诉了比尔没有?”

  “没有。我不想让他担心。可怜的比尔!这儿天来,他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把它收起来,”艾勒里说,“有人过来了。”

  电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

  “啊,琼斯!真高兴你也来了。”艾勒里说。

  安德丽亚尴尬地跑回公寓里。琼斯血红的双眼朝着她跑去的方向望着。

  “收到了你的信,”他瓮声瓮气地说。很明显,他已经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看来他们不太欢迎我。”

  “好啦,”艾勒里笑着说,“他们也不太欢迎我。”

  “怎么样了,福尔摩斯?又有什么新发现?”

  “我想你会很愿意和我们一起到特伦顿去做个试验。”

  琼斯哈哈大笑:“当然去啦,反正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橙黄色的太阳照在特拉华河上,他们一行人来到马里恩车站附近这座孤零零的小房子。艾勒里开着他的杜森堡车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车队。艾勒里带领他们绕着特伦顿的郊区驶向了兰伯顿路,之所以要选择这样的路线,是怕如果穿过市中心的话,会吸引那些好奇的记者们的注意。

  这一天的天气很闷热,小屋四周围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这使得眼前的景色看上去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一幅粗糙死板的画。就连特拉华河的水面也像是一潭死水。孤独的小屋静静地立在那儿,像是这幅死板的风景画中最拙劣的几笔。

  艾勒里下车以后没有说话,向四周看了一眼后,就带着他不情愿的客人走进了小屋。他们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有贾斯伯·博登的脸上没有这样的表情。芬奇和比尔·安杰尔费力地推着他的轮椅,把他推进了屋里。最后,他们终于都进了屋,靠墙站着,安静得像小学生一样。桌子上的台灯已经点亮,艾勒里站在房子的中央。

  艾勒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让他们自己适应一下屋里的气氛。这里和几周前凶杀案发生的那个晚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桌子底下清理干净了,墙上衣架的衣服不见了,死人的气味消散了。但是他们还是能想象到金鲍尔僵硬的尸体痛苦地躺在他们面前的地上。

  “现在,请允许我,”艾勒里大步走向门口,突然开口说,“拿一些小道具来。既然我们要演一出戏,必须要用一些专业术语。请别走开,任何人都不要动。”

  他迅速地走出去,关上身后的门。比尔走到门口,用后背抵着大门。侧门也是关上的。但是突然,在尴尬的沉默中,传来一种喧闹声,他们的眼睛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侧门打开了,身材虽然很高但很苗条的埃拉·阿米蒂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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