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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唉,这么说吧,人人都好像觉得劳森突然犯病是件很奇怪的事。不管用什么词吧,他得了这种奇怪的综合症,是由于他未知的父亲。温斯顿·邱吉尔和蒙哥马利于爵都可能被他认作父亲。但假设有人告诉他刘易斯·塞罗科尔德才是他真正的父亲,是他迫害了他,按照他的权利来看,他才应该是石门庄园的主人。在他脆弱的思维里,他接受了这个想法,自己变得十分狂躁,而他迟早会像昨晚那样大闹一场。而这又是一个多妙的借口!人人都注意着危险情况的发展——特别是有人还给了他一支左轮手枪!”

  “嗯,对。沃尔特·赫德的左轮。”

  “懊,是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想过了。但是你想想,沃尔特不善于沟通,他也总阴沉着脸对人没礼貌,但我觉得他不傻。”

  “这么说你认为不是沃尔特干的?”

  “假如真是,那么大家或许会松一口气。这么说不太友好;但人们这么猜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外来者。”

  “他妻子会怎么样呢?”柯里管督问,“她也会松一口气吗?”

  马普尔小姐没回答。她正在想第一天来时看见吉纳和斯蒂芬·雷斯塔里克站在一起时的情景。她也想到了亚历克斯·雷斯塔里克昨晚一进大厅目光直奔吉纳的神色。吉纳自己又怎么想呢?

  2

  两个小时之后,警督柯里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叹了一口气。

  “嗯,”他说,“我们扫清了一大段路。”

  莱克警士也表示同意。

  他说:‘“佣人们都出去了,那时他们都在~起——这是住在这儿的人。那些不在这儿住的人都回家了。”

  柯里点点头。他脑子里是一片乱糟糟的东西。

  他拜访了那些生理治疗专家,教员,他自己称作的那两个“年轻小伙子”,他们那天晚上轮到和这边一家人共进晚餐。他们所说的话都互相吻合,也核实过了。这些人可以排除掉。他们的活动都是集体完成的,没有独行者,这都是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依柯里的判断,他认为顶多可以怀疑马弗里克大夫,他是学院的主要负责人。

  “我们现在就让他来吧,莱克。”

  年轻的医生健步走了进来,他收拾得很整洁精神,戴着一付低架眼镜,看上去很漠然,不动声色。

  马弗里克证实了他同事的话,也同意柯里的发现。学院的管理极其严格,没有什么漏洞。克里斯蒂娜·古尔布兰森的死和那些“年轻病人”没关系,柯里几乎用这个名称称呼那些人,他被这里十分强烈的医疗气氛弄得昏昏沉沉。

  “不过,病人只不过是病人而已,警督。”马弗里克大夫微笑着说。

  他那丝笑其实是高傲的笑,柯里警督也是常人,对于这种笑有些反感。

  他以职业化的语气说:

  “关于你自己的活动,马弗里克大夫,你能向我描述一遍吗?”

  “当然了。我按照大致的时间粗略写了一下。”

  马弗里克大夫九点一刻和莱西先生、鲍姆加登大夫离开大厅去了鲍姆加登先生的房间,他们一直在那儿讨论一些治疗课程,直到贝尔维小姐匆匆赶来让马弗里克大夫去大厅。那时大约是九点半。他马上去大厅,发现埃德加·劳森精神处于崩溃状态。

  柯里警督略感惊讶。

  “等一下,马弗里克大夫,依你看,这个年轻人肯定是精神异常患者吗?”

  马弗里克大夫又高傲地笑了笑。

  “咱们都是精神异常患者,柯里警督。”

  无稽之谈,警督想。不管马弗里克大夫认为自己是什么,柯里很明白他自己绝不是精神病患者。

  “他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吗?我想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完全正确。”

  “那么当他朝塞罗科尔德先生用左轮手枪开枪时,那肯定是企图谋杀。”

  “不,不,柯里警督。不是那样。”

  “算了吧,马弗里克大夭。我看见墙上的两个弹孔了,子弹当时肯定是擦着塞罗科尔德先生的头过去的。”

  “也许吧。但是,劳森无意杀塞罗科尔德先生,甚至无意伤害他。他十分喜欢塞罗科尔德先生。”

  “这么表示喜爱太离奇了吧。”

  马弗里克大夫又一次笑了。这回柯里警督发现他笑得十分勉强。

  “一个人做的任何事都是有企图的。警督,你每次忘掉一个名字或一张面孔都是因为你希望忘掉它,不过你没意识到这一点。”

  柯里警督显得很怀疑这番话。

  “每次你说话有口误时,它都有含义。埃德加·劳森当时离塞罗科尔德先生只有几英尺远,他本来可以很容易地杀了他,但他没打中。为什么没打中呢?因为他故意这么做,就这么简单。塞罗科尔德先生根本没有危险——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他十分理解埃德加的举动到底是什么——那个举动是对这个世界的蔑视与憎恶,这个世界在他孩童时就剥夺了他最起码的条件——安全感与爱。”

  “我想我得见见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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