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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没有人意会到这个名字的分量,也没有人为之感到震惊。他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似乎毫无意义。

  他们并没有像听到“侦探”两个字时那样警觉。

  “我可以问你有了什么结论吗?”乔治问。

  “他才不会告诉你,亲爱的,”罗莎蒙说。“即使他告诉你,他也不会说实话。”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有趣。

  赫邱里·白罗深思地注视着她。

  那天晚上,郝邱里·白罗并没有睡好。他觉得心神不宁,而他不太确定为什么他会心神不宁。无从捉摸的片断谈话、各种眼神、奇特的举动——一切似乎都在寂静的夜里包含着呼之欲出的意义,惹得人心里痒痒的。他已踏上睡神的台阶,但是睡神就是不肯宠召他。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把他惊醒。油漆——提莫西和油漆。油画——油画的味道——跟安惠所先生有关。油画和柯娜。柯娜的画——风景卡画……柯娜的画有欺世之嫌……不,回到安惠所先生身上——安惠所先生说过的话——或是蓝斯坎伯?理查·亚伯尼瑟死的那天有个修女出现。一个有胡须的修女。

  史坦斯菲尔德农场出现过一个修女——还有里契特·圣玛丽。太多修女了!

  罗莎蒙在舞台上扮演修女迷死人了。罗莎蒙——说他是个侦探——她说这话时每个人都凝视着她。柯娜那天说出“可是他是被谋杀的,不是吗?”时,他们一定也是那样盯着她看。当时海伦·亚伯尼瑟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海伦·亚伯尼瑟——把一切抛诸脑后——到塞普路斯去……海伦·亚伯尼瑟手中的蜡花掉落在地上,当他说——他说什么?他不太记得……

  然后他睡着了,他睡着了而且作起梦来……

  他梦见那张绿孔雀石桌。桌上是玻璃罩着的蜡花——只是整个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深红色油彩,漆成血红色,他闻得到油彩的味道,提莫西呻吟着,说着“我快死了——快死了……完了。”而摩迪站立一旁,高大健壮,手中拿着一把巨刃,随着他说“是的,完了……”完了——灵床,燃着蜡烛,一个修女在祷告。如果他能看清这个修女的脸,他就知道……

  赫邱里·白罗醒了过来——他真的知道了!

  是的,是结束了……

  虽然路途还遥远。

  他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

  安惠所先生,油彩的味道,提莫西的家,一定有什么——或可能有什么在他家……蜡花……海伦……破碎的玻璃罩……

  海伦·亚伯尼瑟,在她房间里,准备上床。她正在思考。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视而不见。

  她被迫让赫邱里·白罗来这幢屋子里。她并不想要他来。但是安惠所先生让她难以拒绝。如今事情已经公开了。不可能再让理查·亚伯尼瑟在坟墓里安息。这一切都由柯娜那句话开始……

  葬礼完后那一天……她怀疑,他们是什么表情?他们以什么表情看着柯娜?她自己又是什么表情?

  乔治是怎么说的?关于一个人自己看自己?

  像别人看我们一样地看我们自己……像别人看我们一样。

  她投射在镜子上的眼光突然专注了起来。她在看自己——但是并不是真的自己——不象别人看她——不像柯娜那天眼中的她。

  她的右——不,她的左眉弧度比右眉高一点。嘴巴呢?嘴巴的曲线是左右对称的。如果她能看见别人眼中的自己,她当然看到的会跟这镜中的影像没什么大不同。不像柯娜。

  柯娜——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柯娜,在葬礼那天,她的头倾向一边——发出那个问题——看着海伦……

  突然,海伦双手掩面。“这没有道理……这不可能有道理……”

  安惠所小姐被电话铃声从美梦中吵醒,她正梦见在跟玛丽皇后玩纸牌。

  她想要不理会——但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看床头的手表。差五分钟七点——到底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打错了。

  电话铃声仍然令人心烦气躁地响个不停。安惠所小姐叹了口气,抓起一件外袍披上,走进客厅。

  “这里是肯辛敦六七五四九八,”她抓起话筒没好气地说。“我是亚伯尼瑟太太。里奥·亚伯尼瑟太太。我可以跟安惠所先生讲话吗?”

  “噢,你早,亚伯尼瑟太太。”一句“你早”说得并不真诚。“我是安惠所小姐,我哥哥恐怕还在睡觉,我自己本来也还在睡觉。”

  “真是抱歉,”海伦被迫致歉。“但是我必须马上跟令兄讲话,很重要的事。”

  “晚一点不行吗?”

  “恐怕不行。”

  “噢,那么,好吧。”

  安惠所小姐语气尖酸。

  她敲敲她哥哥的房门,走了进去。

  “又是那些亚伯尼瑟的人!”她愤愤地说。

  “呃,亚伯尼瑟?”

  “里奥·亚伯尼瑟太太。一大早七点还不到就打电话来!真是的!”

  “是里奥太太?天啊,真是不寻常,我的外袍呢?啊,谢谢你。”

  不久他对着话简说:“我是安惠所。是你吗,海伦?”

  “是的,非常抱歉吵醒了你。但是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想起来葬礼那天柯娜暗示理查是被人谋害时,我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时就立刻打电话给你。”

  “啊!你想起来了?”

  海伦以疑惑的语气说:“是的,但是这没道理。”

  “你必须说出来让我自己来判断。是不是你注意到某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劲?”

  “是的。”

  “告诉我。”

  “似乎没道理。”海伦以抱歉的语气说。“但是我相当确定。我昨天晚上照镜子时想起来的。噢……”

  这声略带惊吓的半叫喊声之后,接着古怪地传来——一记闷重的声响,安惠所先生想不通是什么声响——他紧急地说:“喂——喂——你在听吗?海伦,你在听吗?……海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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