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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是拿她没办法,”赫邱里·白罗颇有感触地说。“我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不是吗?我永远忘不了爱吉威尔爵士遇害的案子。我差点被击败了——不错,我,赫邱里·白罗——差点斗不过一个极为单纯空洞的头脑。最为单纯率直的人常常具有干下单纯的罪案而逍遥法外的天份。但愿我们这位凶手——如果有凶手的话——是个聪明绝顶,自视甚高,无法抗拒自信心的驱使,因而会干出欲盖弥彰的事来的人。这是题外话——继续吧。”

  哥比先生再次翻过笔记本。

  “班克斯夫妇——他们说他们那天整天都在家里。然而,她并不在家!

  她到车库去,开出她的车子,大约一点左右离去。去什么地方不知道。约五点左右回家。不知道她跑了多少哩程,因为她每天都把哩程表调过一次,这又不犯法。

  “至于班克斯先生,我们查出了一些奇怪的资料。首先我想提一下,那一天他干些什么我们不知道。他没去上班。好象他已经为葬礼请了几天假。

  后来放弃了那个工作——一点也不为公司想想。一家规模相当不错的药剂商店。他们对班克斯大师不怎么中意。好像是他脾气古怪,常常激动。

  “唔,如同我所说的,蓝太太死的那一夭,我们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他没跟他太太一起出门。有可能是他整天呆在家里。他们住的公寓没有门房,没有人知道房客在家或外出。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的背景。直到大约四个月前——就在他遇见他太太之前,他一直在一家精神病院里。没有医生证明——只是所谓的精神崩溃。似乎是他不小心配错了一帖药(他那时是在麦菲尔公司上班),吃下那帖药的女人后来痊愈了,公司没命向她致歉,结果她没控诉。毕竟,这种事是会发生,而且大部分高尚的人士都会原谅一个不小心犯错的年轻小伙子——也就是说,只要没有造成永久的伤害。公司没有开除他,不过他自己辞职了——说他神经受到刺激。但是后来好像他情况非常严重而且对医生说他自感罪孽深重——说那是他故意的——那个女人走进药房时对他态度恶劣,傲慢自大,抱怨说他上次帮她配的药很糟糕——他感到气愤,因此故意加了一点几乎足以致命的药或什么的。他说:“她胆敢那样对我说话,该受一点教训!‘然后他哭泣了起来,说他罪孽太深,活不下去了等等之类的话。医生说这种叫做——’罪恶情结‘或什么的——不相信他是蓄意的,只是不小心,他只不过是把事态看得太严重了。”

  赫邱里·白罗讲了个法文术语,哥比先生听不懂。

  “什么?总之,他进了精神疗养院,他们替他诊疗,然后病好要他出院,然后他遇见了亚伯尼瑟小姐。然后他在这家偏僻的小药房找到了工作。对他们说他离开英格兰一年半,问起他过去的工作,他告诉他们在东伯恩的一家药房。那家药房没有他什么不良纪录,不过有个同事说他脾气非常古怪,而且有时候态度很奇特。有一次一个顾客开玩笑说,‘真希望你能卖我一些好毒死我太太的药,哈哈!’而班克斯非常平静温和地对他说:”我能……那得花你两百英镑。‘那个顾客听了很不自在,一笑置之。他也可能只是开玩笑,不过在我看来班克斯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我的好友,”赫邱里·白罗说。“你真是有一套!这么秘密的资料也弄到了手!”

  哥比先生的眼睛四处转动着,最后落在门上,喃喃说道,有的是方法……

  “再来是乡间的部份,提莫西·亚伯尼瑟夫妇。他们住的地方非常好,不过很需要花钱整修一下。他们似乎非常穷困,非常穷困,税金,还有不幸的投资。亚伯尼瑟先生为自己的健康不佳而自得其乐,我要强调的是自得其乐。常常抱怨,对每个人呼来唤去的要东要西。胃口很好,看起来相当强健,白天帮佣的人离去后,屋子里便没有外人,而且他如果没有按叫人铃,任何人都不准进他的房间。葬礼过后第二天早上他脾气不好。咒骂琼斯太太,早餐只吃一点点而且说他不吃午餐——他前一晚睡得很不好。过了一天他脾气更糟,说她留给他的晚餐简直不是人吃的等等。他从那天早上九点三十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单独在屋子里,没有人见过他。”

  “亚伯尼瑟太太呢?”

  “她在你提过的那个时间开车离开恩德比。徒步走到一个叫卡斯石的地方一家小修理车厂,说她的车子在几哩外抛锚了。

  “一个技师开车跟她去抛锚的地方,检查了一下,说他们得拖回去修理而且修理起来很费工夫——不能保证那天就能修好。这位女士一筹莫展,只好到一家小旅馆去过夜,叫了一些三明治,说她想欣赏一下乡下的风光——那是几近于荒凉的乡下地方。那天晚上她相当晚才回旅馆。我的线民说他不怀疑她。那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地方!”

  “时间呢?”

  “她十一点叫了三明治。如果她走到大路去,约一哩路,她可以搭便车到华尔卡斯特去,然后搭上南海岸特快车到瑞丁去。其他的搭公车等等就不必多说了。可以办得到,如果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可能是在下午相当晚的话。”

  “我知道医生把可能的时间延伸到最晚四点半。”

  “你要知道,”哥比先生说,“我认为不太可能。她似乎是位好女士,每个人都喜欢她。她热爱她先生,把他当做孩子看待。”

  “是的,是的,母性情结。”

  “她身强力壮,经常劈柴,一抱就是一大捆。对车子内部也很内行。”

  “我正想要问。她的车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你想听听细节吗,白罗先生?”

  “不必了,我没有机械头脑。”

  “要找出毛病很难,要修好也很难。而且可能是某人恶意破坏,某个对车子内部构造内行的人,不必费多少手脚。”

  “这下可好!”白罗讥讽地说。“所有的人都很方便,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好家伙,难道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个吗?那么,里奥·亚伯尼瑟太太呢?”

  “她也是一位很好的女士。死去的亚伯尼瑟先生非常喜欢她。在他死前,她到那里住了两个星期。”

  “在他到里契特·圣玛丽去看过他妹妹之后?”

  “不,就在那之前。自从战后,她的收入大减。她卖掉了英格兰的房子,买了伦敦一层公寓。她在塞普路斯有一幢别墅,每年有段时间住在别墅里。

  她供一个小侄儿受教育,而且好像不时资助一两个年轻的艺术家。”

  “圣女海伦一般无瑕的生活,”白罗闭上眼睛说,“而且那天她不太可能离开恩德比而不让佣人知道吧?告诉我正是如此吧,我求你!”

  哥比先生抱歉的眼光移到白罗的专利亮漆皮鞋上,这是他自始至终唯一眼光落到白罗最近的地方的一次,同时喃喃说道:“恐怕我不能这样说,白罗先生。亚伯尼瑟太太到伦敦去拿她一些私人衣物,因为她答应安惠所先生留下来照料恩德比。”

  “除了这点外,她是无懈可击的!”白罗感触良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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