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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布朗姆胡同是由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位维多利亚建筑师所设计的,宛如人间幻境一般、,弯弯地呈半月形,两排花园洋房,背对背。这种格局,若非熟稔这里地理环境的人,是十分麻烦的事。如果你先找到外面一整排的房子,便找不着门牌号码较小的在哪里,但如果你先撞进内侧的房子,你又找不着号码较大的。每个人家都有设计精巧、干净整齐的阳台,看起来挺体面的。表面上看来。它们尚未受到现代化的侵染,然而一旦走进厨房和浴室,便可感觉到像风一般急速的变化。

  十九号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整洁的窗帘,擦得闪亮的铜门手把,门前小径两侧就着平常的玫瑰。

  雪拉·威伯推开草坪前的铁栅,走到前门口,按铃。无人应声,等了一、两分钟之后,她依照指示扭转门把。门打开了,她走进去。廊道右手边的房门半掩着,她敲了几声,等待,然后推门而入。那是一间相当舒适而平凡的客厅。只是对现代的口味而言,似乎布置稍嫌繁琐。室内比较引人注目的是琳琅满目的时钟:一座老爷钟兀自在角落里滴答响着;一只德国瓷钟摆在炉架上;一只旅行携带用的银钟立在书桌上;

  靠近壁炉的书架上则摆着一只镀金的小钟,窗边桌上则是一只褪色的皮革制闹钟,钟的一角有“ROSEMARY”几个字①,镀金的字母已经剥落。

  ①“迷迭香”,西俗用以象征忠实、贞操、记忆等。

  雪拉·威伯看见书桌上的时钟,心头不禁一愣。钟面的时间正是四点十分过一点。她的眼光凝落在壁炉的那只时钟上,也是一样的时间。”

  突然雪拉的头顶上就咻地发出喀嚓一声,使她吓了一跳。墙壁上挂着一只木刻时钟,一只布谷鸟从小洞里探出身子,大声而果断地向外宣布:布咕。布咕,布咕。刺耳的声调仿佛带着威胁。而后,啪嗒一声,布谷鸟又消失了。

  雪拉·威伯勉强地牵出一丝微笑,绕过沙发的一头,突然,她整个人宛如触电一般地抽僵起来。

  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双目半合,眸子若死鱼之珠。在他深灰色西装的正面,有块浓浓黑黑的溃印。雪拉僵着身子,机械似地弯下来;摸摸他的脸颊——冰冷——手,也是一样……再摸触那湿湿的一块,猛地把手抽回,倒抽一口大气,眼睛睁得滚圆瞪着自己的手。

  就在那时,最外面的铁门味略出声,她情个自禁地扭过头,从窗子望出去,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匆匆自小径走进来。

  雪拉木然地咽下口水——她的喉咙好干。她愣愣地站在原处,呆若木鸡,嘴里叫不出声音……只是失神的凝视前方。

  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走进来,手中拎着购物袋。她的头发灰蒙蒙的,呈波浪状,自前额向后梳,一双蓝眼睛,大大的,很美。眼神凝落在雪拉的后方,仿佛看不见似的。

  雪拉模模糊糊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咽哑得几乎听不见。那双大蓝眼扭向着她。那女人厉声问道:“谁啊?”

  “是——是我——”当那妇人旋风般地绕过沙发背后向她走来时,雪拉勉强挤出了这两个字。

  然后,她失声嘶叫:“啊——不要,不要……你会踩到了他,他……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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