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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我的朋友,每当案件快结束时,我总有些神经紧张。如果有一件事办错……”

  “可能要出什么错吗?”

  “我不这样想。”他停顿下来——皱着眉头,然后又接着说,“我已经做了防止不测事件的准备。”

  “那么,是不是我们暂时忘掉犯罪案件去看看戏呢?”

  “Ma foi(法语:我的朋友。——译注)黑斯廷斯,这是个好主意!”

  虽然我犯了一个小错误,带他看了一场犯罪侦探话剧,但是我们还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在这里,我想向读者提一点建议:不可带士兵看打仗的戏剧;不可带海员看航海的戏剧;不可带苏格兰人看苏格兰话剧;不可带侦探看惊险戏剧——更不可带演员看任何戏剧!上面任何一种情况出现时,他们那些倾盆大雨式的破坏性批评,对演出都是灾难性的。波洛不断埋怨剧中有缺陷的心理学,戏中侦探英雄是多么缺乏规律性和方法,这几乎使他发疯。那天晚上我们看完戏分别时,波洛还仍然在抱怨说,整个剧情本来在第一幕前半部分就可以全都说清楚。

  “但如果是那样,波洛,戏就不用演了,”我向他指出。

  波洛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如此。

  第二天早晨刚过九点,我进到起居室里,波洛正坐在早餐桌前——象往常一样,用刀子整整齐齐地把信拆开。

  电话铃响了,我去接电话。

  一个大声喘气的女人声音:

  “您是波洛先生吗?哦,是您呀,黑斯廷斯上尉。”

  接着是一阵哭泣、喘气的声音。

  “你是劳森小姐吗?”我问道。

  “对,对。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紧紧抓着话筒问:

  “什么事?”

  “她离开了威灵顿旅店,您知道——我说的是贝拉。昨天下午,我去晚了,旅店人告诉我她离开了。竟没给我留句话!这太离奇了!这一切使我觉得或许塔尼奥斯医生是对的。他是那么和蔼地谈到她,他好象很沮丧,要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似乎真是正确的。”

  “可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劳森小姐?是不是就是塔尼奥斯小姐离开旅店没告诉你一声吗?”

  “哦,不是,不是那样。哦,我的天呀,不是。要一切真是那样,那也就没事了。当然我也会觉得事情奇怪,这你是知道的,塔尼奥斯医生曾说过,他怕她不太——不太……,如果您能了解我的意思是什么。他把这种病称为‘受压抑性狂躁病。’”“是的。”(真他妈的是个罗嗦女人!)“可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天呀——太可怕了。她睡死过去了。她服了过量的安眠药!留下了可怜的孩子!这一切简直太晦气了!从我听到这消息后,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只是哭。”

  “你怎么听到的?把情况详细告诉我。”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波洛停止拆信。他正听我跟她谈话。我不愿意把我的位置让给他。假如我让他接了电话,很可能劳森小姐又会开始悲伤和痛哭。

  “旅店里的人给我打的电话。旅店的名字是康尼斯顿。好象他们从她的包里发现了我的名字和地址。哦,天呀,波洛先生——不,黑斯廷斯先生,这不可怕吗?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了母亲。”

  “你听着,”我说,“你肯定这是一件偶然事故吗?他们认为不是自杀吗?”

  “哦,黑斯廷斯,这是多么可怕的想法!哦,天呀,这我可不知道。您认为会是自杀吗?那可太可怕了!当然,死前她看起来确实很忧虑。但是,她没有必要自杀嘛。我的意思是,有关钱的事她不会有什么困难。我正要和她分享这笔钱——真的,我就要那样做了,这也许是亲爱的阿伦德尔小姐生前的希望。我可以肯定这一点!想到她自己结果了自己的生命真是太可怕了——也许她没有……,旅店里的人似乎认为这是偶然的事故吧?”

  “她吃了什么?”

  “一种催眠的东西。我想是佛罗那。不是,是催眠灵。对,就是催眠灵。哦,天呀,黑斯廷斯上尉,您觉得……”

  我也顾不得客气了,把电话挂上。然后转向波洛,说:

  “塔尼奥斯夫人她……”

  他抬起手,然后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死了,对不对?”

  “是的,服了过量的安眠药——催眠灵。”

  波洛站起来。

  “黑斯廷斯,我们必须马上赶到那里。”

  “这就是你所害怕的——我指的是昨天夜里?这就是你昨天夜里说的:每当案件快结束时,你总感到神经紧张?”

  “是的——我当时怕还会死人。”

  波洛绷着脸,面色严峻。在驱车往尤斯顿的路上,我们很少说话,波洛只是摇了一两次头。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认为不是……?会是偶然事故嘛?”

  “不是的,黑斯廷斯——不是。这决不是偶然事故。”

  “他怎么会发现她到那里去了呢?”

  波洛只是摇摇头,不做回答。

  威尼斯顿旅店离尤斯顿火车站很近,外观也不好看。波洛拿着身份证,突然,面貌变得很凶,他迅速地冲进了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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