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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是什么?”

  “欺骗。一个罪犯是从不会相信自己的犯罪行动会失败的。”

  “但却是荒唐的——愚蠢的。”帕梅拉叫道,“所有的犯罪都那么幼稚可笑!所以,警察昨晚当即逮捕了道格拉斯·戈尔德嘛。”

  “是的,”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道格拉斯·戈尔德是个愚蠢的年轻人。”

  “难以置信的愚蠢!我听说他们找到了剩下的毒药——是什么?”

  “毒毛旋花甙,一种心脏毒药。”

  “他们在他上衣口袋里找到了剩下的毒药?”

  “非常正确。”

  “难以置信的愚蠢!”帕梅拉又重复了一遍,“可能他想把毒药扔了——但毒错了人,又吓得他惊慌失措了。换到舞台上将会是什么情景,情人把毒毛旋花甙放到丈夫的杯子里,然后,当他心有旁骛时,妻子却代他喝了下去……想想那可怕的一刻,道格拉斯转身过来,发现他杀死了他所爱的女人……”

  她打了个冷战。

  “您的三角形,永恒的三角形!谁会料到竟以这种方式结尾!”

  “我对此深感遗憾。”波洛低声说。

  帕梅拉看着他,“您警告过她——戈尔德夫人,之后为什么不也警告他呢?”

  “您是说,为什么我不警告道格拉斯?”

  “不,我是说钱特里中校,您本可以告诉他,他正处于危险之中——毕竟,他确确实实是块绊脚石!我一点也不奇怪道格拉斯·戈尔德想用威胁的手段让他妻子同他离婚——她是个性情温顺的女人,又那么爱他。可钱特里却是个倔脾气魔鬼,他决不想给瓦伦丁任何自由。”

  波洛耸耸肩,“我对钱特里说也没用。”他说。

  “也许吧,”帕梅拉承认,“他可能要说他可以照顾他自己,并且让您见鬼去呢。不过我总觉得一个人该为此做点什么。”

  “我想过,”波洛缓缓地说,“试试劝服瓦伦丁·钱特里离开这座岛,但她绝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她是个脑瓜极不开窍的女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Pauvrefemme(法文,意为:可怜的女人。),她的愚蠢结果了她自己的性命。”

  “我倒认为她离开这岛也于事无补。”帕梅拉说,“他会跟着她的。”

  “他?”

  “道格拉斯·戈尔德呀。”

  “您觉得道格拉斯·戈尔德会跟着他?噢,不,小姐,您错了——完全错了,您还没认清事情的真相。如果瓦伦丁·钱特里离开这座岛,她丈夫会跟着她的。”

  帕梅拉不解地看着波洛,“是啊,那是理所当然的。”

  “而后呢,您知道,谋杀就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发生了。”

  “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同样的犯罪将在别的地方发生——瓦伦丁·钱特里被她丈夫所杀的这次犯罪。”

  帕梅拉瞪大了眼睛,“您说钱特里中校——托尼·钱特里——杀害了瓦伦丁?”

  “对,就是他干的!道格拉斯·戈尔德给他拿酒来,他坐在酒杯跟前,当女人们走进来时,我们都朝门口看,他已经把毒毛旋花甙准备好了,他迅速而小心地把它倒在杜松子酒里,之后把酒杯推给妻子,她喝了下去。”

  “可那毒毛旋花甙是在道格拉斯·戈尔德的上衣口袋里发现的呀?”

  “在我们都挤在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的周围时,把毒药塞到别人口袋里是很容易的事。”

  足足过了两分钟,帕梅拉才喘出一口气,“但是我还不明其所以然!那个三角形……您说您……”

  赫尔克里·波洛用力点点头,“我说过有个三角形——是的,可是您把它想成了另外一个。您被一些巧妙的行为蒙骗了!您是按您所认为的那样去想,托尼·钱特里和道格拉斯·戈尔德都爱瓦伦丁·钱特里;您是按您所认为的那样去相信,道格拉斯·戈尔德爱上了瓦伦丁·钱特里(她的丈夫拒绝和她离婚),就铤而走险,把烈性毒药撒在钱特里酒中,结果却犯了致命的错误,瓦伦丁·钱特里代她丈夫喝了毒酒,所有这些都是假象。钱特里除掉妻子的想法由来已久。他对她烦得要死,我一开始就瞧出来了,他和她结婚,无非是为了她的钱财。现在他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所以他计划除掉瓦伦丁,占有她的财产,这就引发了一场谋杀。”

  “另一个女人?”

  波洛缓缓地说:

  “是啊,是啊——那个小马乔里·戈尔德。这才是真正的三角形!可您理解错了,那两个男人一点都不关心瓦伦丁·钱特里。是她的虚荣心和马乔里·戈尔德聪明的策划引导您那么想的!不愧为一个聪明透顶的女人呐,戈尔德夫人,用小家碧玉式的娴静掩人耳目。我见过四个这种类型的女犯人,亚当斯夫人谋害丈夫被判无罪,可谁都知道是她干的。玛丽·帕克干掉了姑姑、情人及两个兄弟,由于露出一丝马脚,她被抓起来了。还有罗顿夫人,她被施以绞刑。莱克莉夫人则侥幸逃脱了。这女人属于同一类,我一见到她就认得出来。这种人犯起罪来如鱼得水!也算是一次相当周密策划了的行动。您有何证据证明道格拉斯·戈尔德爱上了瓦伦丁·钱特里呢?假如您仔细想过,就会意识到只有戈尔德夫人的一面之辞和钱特里妒忌地大叫大嚷,是不是?您说呢?”

  “真可怕呀!”帕梅拉嚷道。

  “他们是很聪明的一对儿。”波洛以职业的口吻说,“他们策划在这儿‘相遇’,演出一场谋杀。马乔里·戈尔德是个冷血魔鬼!她竟能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可怜而无辜的丈夫送到断头台上。”

  帕梅拉说:“可他昨晚已被抓起来,让警察带走了呀。”

  “啊,”波洛说,“但是后来,我跟警察谈了谈,我的确没看见钱特里把毒毛旋花甙倒到杯子里,和其他人一样,我也看着走进来的夫人们。不过当我意识到瓦伦丁·钱特里中毒时,就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丈夫。之后您瞧,我眼见他把一包毒毛旋花甙塞进了道格拉斯·戈尔德的上衣口袋……”

  他神色严厉地补充道:

  “我是个不错的证人。我的名字众所周知,当我讲完这个故事时,警察意识到事情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之后呢?”帕梅拉着迷地问道。

  “Ehbien(法文,意为:然后。),他们问了钱特里中校几个问题。他企图以威吓逃脱罪责,可他不够聪明,很快就被戳穿了。”

  “所以道格拉斯·戈尔德自由了?”

  “是的。”

  “那——马乔里·戈尔德呢?”

  波洛的脸色又严峻起来,“我警告过她,”他说,“是的,警告过她……就在普罗菲特山顶上……那是惟一一次阻止谋杀的机会。我已经清楚地说我怀疑她了。她也明白这一点。但她相信自己聪明过人……我告诉她,如果她肯估量一下生命的价值的话,就该离开这座岛。可她选择了——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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