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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什么?”

  “是的,好像是普罗瑟罗太大请她去的——或者是她向普罗瑟罗太太提出要去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去做文秘工作——有这么多的信件要处理。这件事看来还是很幸运的。斯通博士离开了,她无事可做。掘墓真是件令人激动的事。”

  “斯通?”雷蒙德说,“就是那个考古的家伙吗?”

  “是的,他正在掘一座墓。在普罗瑟罗的领地上。”

  “他是个好人,”雷蒙德说,“对他的工作兴趣浓厚。我不久前在一次宴会上碰到他。我们谈得很投机。我得去拜访他。”

  “真可惜,”我说,“他刚去伦敦度周末。喂,其实您今天下午在车站还与他打了照面呢。”

  “我和您打了照面。您身后跟着一个又矮又胖的人,戴着眼镜。”

  “是的——就是斯通博士。”

  “可是,亲爱的伙计,那不是斯通。”

  “不是斯通?”

  “不是那位考古学家。我对他非常了解。那人不是斯通——一点也不像。”

  我们面面相觑。我意味深长地看着马普尔小姐。

  “非同寻常。”我说。

  “那只手提箱。”马普尔小姐说。

  “可这是为什么呢?”格丽泽尔达问道。

  “这使我记起那件事:那个男人假装成煤气检修员,四处乱窜,”马普尔小姐低声说,“他可偷了不少东西。”

  “一个骗子,”雷蒙德·韦斯特说,“现在,这事真是有趣极了。”

  “问题是,这与谋杀案有关吗?”格丽泽尔达问道。

  “不一定,”我说,“但是——”我看着马普尔小姐。

  “这是件‘非同寻常的事’,又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是的,”我说,站起身来。“我感到,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警督。”

  当我与斯莱克警督接通电话后,他的命令简短而坚决。

  不准“走漏”任何消息。特别是,不能惊动克拉姆小姐。同时,开始在墓地周围搜寻手提箱。

  格丽泽尔达和我回到家里,由于这个新的进展而激动万分。由于丹尼斯在场,我们不能谈得太多,因为我们已经向斯莱克警督郑重保证,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

  在任何情况下,丹尼斯都是件麻烦事。他走进我的书房,开始翻弄东西,双脚不停地滑来滑去,显得很拘谨不安。

  “怎么回事,丹尼斯?”我终于说。

  “伦叔叔,我不想当海军了。”

  我很吃惊。这孩子在此之前,对个人前途的态度是很坚定的。

  “但你很喜欢海呀。”

  “是的,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到金融界去。”

  我更加吃惊了,“你说的金融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进城。”

  “可是,我亲爱的孩子,我确信你不会喜欢那种生活的。

  即使我在银行里为你谋了个职位——”

  丹尼斯说,那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想进银行。我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其实并不清楚。

  他所说的“到金融界去”,其实是指很快致富,他带着年轻人的乐观态度相信,只要一个人“进城”,就肯定致富。我尽可能温和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是什么使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我问道,“原来去当海军的想法,就使你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伦叔叔,但我一直在考虑。我总有一天会想要结婚的——我是说,要娶一个姑娘,你得有钱才成。”

  “事实有时与你的理论相反。”我说。

  “我知道——但是一个真正的姑娘。我是指,一个习惯了舒适生活的姑娘。”

  这话很含糊,但我想我知道他的所指。

  “你知道,”我温和地说,“并非所有的姑娘都像莱蒂斯·普罗瑟罗一样。”

  他立刻发起火来。

  “您对她太不公平。您不喜欢她。格丽泽尔达也不。她说她令人厌倦。”

  从女人的角度看,格丽泽尔达是相当正确的。莱蒂斯确实是令人厌倦。然而,我完全能够意识到,一个男孩会对这个形容词生气。

  “但愿人们体谅她一些就好了。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甚至哈特利·内皮尔也四处抱怨她?:仅仅因为她离开他们的网球聚会稍微早一点。如果她感到乏味,为什么要留下来呢?我想,她离开,是太恰当不过的。”

  “说得真好。”我说,但丹尼斯没有怀疑到我会有任何恶意。他的心中充满对莱蒂斯的忧郁。

  “她确实一点也不自私。这件事可以表明这一点:她叫我留下来。自然我也想离开。但她不听我的。说那样对内皮尔一家来说太扫兴了。所以,为了让她高兴,我多呆了一刻钟。”

  年轻人对无私的看法真是很奇怪。

  “而现在,我却听到苏珊·哈特利·内皮尔四处散布说,莱蒂斯举止散漫。”

  “如果我是你,”我说,“我就不用担心。”

  “这当然没有什么,但是——”

  他突然爆出一句话:

  “我会——我会为莱蒂斯做任何事。”

  “我们很少有人能为任何其他人做什么事,”我说,“不管我们多么聪明,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但愿我死了。”丹尼斯说。

  可怜的家伙。少男少女之间的爱像是致命的疾病。有一些直率的、也许是惹人生气的话很自然地滑到了我的嘴边,但我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我反而只说了声晚安,就睡觉去了。

  我主持次日早晨八时的祷告。回来时,看到格丽泽尔达坐在早餐桌旁,手中拿着一张打开的便条。便条是安妮·普罗瑟罗送来的。

  亲爱的格丽泽尔达:

  如果您和牧师今天能悄悄来这儿吃午饭,我将不胜感激。发生了某件非常奇怪的事,我得听听克莱蒙特先生的意见。

  你们来时别提这个,因为我对别人只字未提。

  深深地爱你们的安妮·普罗瑟罗“我们当然必须去。”格丽泽尔达说。

  我表示同意。

  “我猜不准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猜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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